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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乎是王道容书信相胁以来的二人第一次见面。
谢蘅与他印象中相较似乎变了不少,他肉眼可见地变得忧郁,眉宇间常常笼着一股如雾如烟的轻愁,与人说话时,浅浅的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但王道容从来是不会有什么负罪的,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带什么情绪起伏地收回了视线,未见分毫的尴尬、愧疚之色。
琴音响,夜宴开。
众宾客依次落座。
夜宴正设在荷花池曲水榭上,荷风送凉,吹散白日的暑气,四面轻纱曼舞,一盏盏浮灯随波逐流,荷影婆娑,灯火流转,伎人们靓装丽服,歌声舞节。
饶是慕朝游自认为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现代繁复绚丽的舞美,也忍不住为眼前这一刻美景美色所倾倒。
这一场筵宴也就前期准备工作磨人了一点,待夜宴顺利开幕,慕朝游连同藕花等几个侍婢都松了口气。
传菜、布菜自有专人负责,她们只需静静站在角落里预备不时之需。
众人忙里偷闲纷纷欣赏起这五光十色的歌舞表演来。
慕朝游几乎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谢蘅,但她如今已经与谢蘅分道扬镳,念念不忘并非她的作风,因而,她仅仅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便专心留意起宴席上的来宾。
有几个宾客喝醉了酒,作出诸般丑态。
难为王羡仍能笑着从容应对。
作为此间夜宴的主人,王羡挥舞着塵尾,与众人谈笑连连。
不管碰上哪个人都能与之相谈甚欢,令在场来宾个个如沐春风。
光是这样的精力与机巧应变,就令慕朝游肃然起敬,叹为观止。
有浪荡的喝醉了酒,嫌弃伎人们跳得不好。
伎人们白了脸色,那人却大笑击掌,冲着谢蘅说:“子若子若!
让子若来!
子若一曲《鸲鹆舞》才真正是风流高妙,神仙下凡啊!”
谢蘅推拒了两句,实在辞不得,只得苦笑着站起身说:“承蒙诸公信赖——”
他眼一弯,嗓音清朗笑说,“那蘅便献丑了!”
言罢,便离席站到那水亭正中央意态从容地摇摆而舞。
又有那好事的催王道容伴奏。
“曾经闻芳之一曲,惊为天人!”
另一人笑着说,“今夜夜色正好,芳之何不奏鸣一曲,与谢子若相和!
好叫我们也开开眼界,如此才算不辜负今宵良辰美景啊!”
慕朝游也不意外那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前她跟王道容还没闹掰的时候,他常常弹琴吹笛给她听,琴音的确技巧与情感并重,浑然脱俗,恍若天籁。
孰料,王道容直接站起身,一双乌灵灵的眼只扫了他一眼,眼里说不出的宁静淡然:“乐者,兴之所至,情之所钟。
我只为情自娱,不做他人的伶人,望请海涵。”
他施施然朝那人拱了拱手,那人顿时哑口无言僵立在原地。
王道容言辞温和,态度恭谦柔顺,确实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是反将谢蘅架在了火上烤,他不愿意当伶人,那谢蘅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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