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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棘路13号（第3页）

凯萨琳的床上散落着各种物品，衣物、纸张、保养品或香水，比昂奇知道她是在整理明日搬离的行李。

尼基离开后，他听见凯萨琳与房东太太在门外的对话；而当凯萨琳成功引开对方注意，并装了盆冷水回房时，他还听到凯萨琳半是松口气、半是窃喜的吐息。

她很认真关注比昂奇的状况，随着喃喃自语，比昂奇听见对方以纸笔书写的沙沙声。

凯萨琳甚至为他宽衣拭汗，比昂奇试着阻止她，但她用哄孩子的方式迫使比昂奇乖乖就范。

那一刻让他想笑，除了幼年时母亲对他的温柔耳语外，从没有人会用那种口吻跟比昂奇说话，外头的女人试图讨好他时也总还会语带尊敬、保留。

后来比昂奇才知道，凯萨琳在一个大家庭里长大，排行家中第二的她，前面有一位哥哥，后面还有三个弟妹，所以凯萨琳不仅习惯照顾病人，动作也很熟捻。

比昂奇很讶异凯萨琳从未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兄弟姊妹，也许她可以将自己交付予比昂奇，却仍有必须默默守护的秘密。

那一整个晚上，凯萨琳都坐在床边静静守着，时不时用手探过比昂奇的额温、换上冰凉的帕巾、调整被毯；而当尼基终于把药送到时，凯萨琳熟练得让比昂奇转而枕上她的臂弯，让比昂奇得以顺利抬头嚥下药丸与水。

凯萨琳边核对症状与用药指示的低语声让他感到平静，甚至足以使他在不甚舒适的老旧弹簧床上睡去片刻。

当比昂奇终于恢復大半体力在凌晨睁开眼时，却看到凯萨琳在椅子上打盹，她曲着双腿窝在木椅上，撑着头的手立在一旁矮柜，身上的小毯子将她整个人紧紧裹住。

凯萨琳的双唇微啟，头也随着呼吸反覆往前点，床边仍点着的晕黄灯光照亮她一半的脸庞，几缕棕丝散下，比昂奇看得目不转睛。

凯萨琳是位好女孩，她勇敢、聪颖，也懂得取捨与分寸，同时有颗善解人意、温柔的心。

她是唯一使比昂奇迟疑的因素，也是唯一能让比昂奇内心平静的人。

后来，尼基在破晓时送来乾净衣服，但比昂奇只听到对方在门外停顿的声音，却没等到副手开门进来的身影。

当比昂奇试图起身，打算悄声离开时，欠缺维护的老公寓便发出各式声响，吵醒了凯萨琳。

她眨了眨仍有浓厚倦意的双眼，然后掩着被子打呵欠，比昂奇坐在床上沉默与之对望。

当凯萨琳终于回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时，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彷彿没发现比昂奇已经能在床板上坐挺，她立刻将手心贴上他的额头、脸颊与颈脖，接着如释重负得叹口气。

「太好了。

」凯萨琳低头向他微笑，随着视线落到比昂奇仍敞开的衣领上，她又立刻撇过头，动作之大甚至还踢到原本自己坐着的木椅。

「可以麻烦摩尔小姐帮我拿尼基送来的衣物吗？我想他已经放在门外了。

」比昂奇大可以自己去把衣服拿进来，但这免不了要跟凯萨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推来挤去。

光是他现在这副模样，凯萨琳已经明显不太自在了，他不难想像要是真碰上对方会有什么结果。

凯萨琳面露困惑，但还是点点头照做。

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以免惊动其他房客，接着从门外拿起一袋妥善摺叠的新衣，放到了床边的矮柜上。

透过门后墙上的椭圆镜面，凯萨琳意识到自己有些狼狈，于是趁着比昂奇在房内更衣时，迅速退到公共浴室重新打理一番。

回想至此，比昂奇露出淡淡一抹笑。

他们毫无阻碍得来到邻近费城的边缘小镇，接着从伯灵顿郡转往切里希尔，约莫再半个小时左右就能抵达目的地。

虽然他们没有遇上任何埋伏、突袭，但车内的气氛仍是越趋紧绷，尼基紧盯眼前那片夜幕，原本平易近人的气息不再。

「尼基。

」

「是，老闆？」

「若你遇上了凯萨琳，谨记，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为优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