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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数箭简单而短暂的交锋间他能感觉到屋中人的气息始终动荡不止,好像被自己的骤然出现惊得失了平衡。
眼见一时并无更多暗弩袭来,他转了一步,伸手便要推上屋门,木门在此时一震而开,一柄无光阔剑兜头直迎面门,快得让人错觉来的是一整片铺天实影。
这回却绝不是机关,而是真人了——想来总是“无寂”
起了作用,屋中人不防竟有人悄无声息到了这般近处,仓促间气急败坏,加之——此间想必确实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否则此人剑势何至于这般急猝汹猛,暴雨山石般不肯由人靠近。
夏君黎护身之息飒然汇聚,阔剑来招虽重,仍是如受遽风吹拂,左右摇摆,艰难才近了他身。
此时面前之人容貌已清——果然正是瞿安,脸上没有任何易容伪装,或许是未来得及;表情初始还有些狰狞之感,可一朝上了面,那些多余的颜色都不见了,只余下清瘦、灰败,好像所有的戾气顿然已被现实洗净冲馁。
“是你啊。”
瞿安手中的兵刃稍缓,却也没有放下,似乎知道动手对自己并不利,却又不想就此拱手让出他身后屋中的秘密,只虎视不动。
“瞿前辈以为是谁?”
夏君黎上前半步想看屋里,可瞿安没有动弹的意思,阔剑横摆,仍然封住了他再近前的路。
“没有。”
瞿安面色惨然,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是一时忘记了——你是那个人的弟子,当然也会他的‘无寂’。”
“瞿前辈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夏君黎咄咄逼人地回瞪住他,“听说在你面前多有客套也是白费,便容我不客气地说一句,你今日反正走不脱,不如束手就缚;你此间不管藏了什么秘密,今日总须再挡不住我看见真相。”
他嘴上说得不客气,手上也当真不客气,流云扰动风息,推向挡路的瞿安。
瞿安却不退反进了一步,口唇微动原本似乎要说什么,不知何故却终是没有出声,只有——手中兵刃迎上,“嚄”
的一阵猛烈风哨,如惊风骤过,竟将这一手“流云”
挥扫开了。
剑势没有便停,挟引着风雷,锋利已极地劈向夏君黎的胸前。
夏君黎有点愠怒,便也不容情,伸手就握向他的剑刃。
“重逢”
在这短时内已然以极快的速度在体内兜了两转,掌心内息凝而后发,瞿安这一式原本飒然的“断山”
挥不至尽,已觉为若有实质般风息胶住,再无法递前一分,甚至面前夏君黎的面孔都有一瞬时的模糊——好像什么巨大而无形之潮方从两人之间涌过,扭曲了眼前所见,亦扭曲得他心肺之间如被手挤捏过般说不出的恶心难受,一股逆血立时被迫涌入口腔,他唤动体内真气相抗,才强行将这口血又咽回了腹中,此时便是再想说什么,一时都缓不出足够气息。
可他偏是在这最艰难之中忽一旋身,整个人陡然移撤了出去。
夏君黎感觉他剑身的凉意忽然从手心抽走,并未多想,反手一掌,封挡他去路。
他身法看似随意,可一旦动起从来都只占步位之“上风”
,用的又是极适于此的“五行掌”
招式,以明镜诀催之,原是罕有人能脱逃得开;只不知为何,瞿安这一次脚下移动得极快,偏就避在了他掌风之外。
他微感诧异,并不迟疑,第二步觑准,延掌伸臂,加意进逼,瞿安在这电光石火间却竟又一连变换了数处位置,再一次堪堪避开了他掌风所至——落足已在丈许之外,双目闪烁,好像——仍有余裕在变换间寻找夏君黎或有的破绽?
——夏君黎一向最通生克之法,与人对敌还从没见过似瞿安这般出脱寻常、制克不住的走位,就是当初一无所知始自凌厉处习学步法身法根基时,也没像今日这般大觉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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