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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半夜落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直至天明。
早间,顾兰因吃过早膳,闲来无事,陈俊卿邀他去湖边走走。
杨柳风轻,翠叶藏莺,两个白衣少年在前,身后?小厮提着鱼竿鱼篓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陈俊卿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周遭树木生芽,野花开遍,湖上波光粼粼,几只小渔船漂过。
顾兰因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看?他下饵料。
不久,天上云散去一二,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春光明媚,浅浅细浪的湖边两个少年人拽着鱼竿,一步一步踩到水中。
顾兰因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你去遛一遛。”
陈俊卿咬着牙,水已经漫到膝盖了,他吃力道:“这还有什么可遛的,直接拖上来就是。”
两个少年合力死拽着鱼竿,好不容易站定了,下一刻猛地往前一扑,原来水底像是踩到了石头,滑不溜秋的。
顾兰因不肯松手,被大鱼牵着鱼竿拉到水深处,腰身都浸在水中,再往前,估摸着水要漫过脖子。
陈俊卿抹了把脸上的水,有些担忧道:“要不……放了罢?”
顾兰因不语,深吸了口气,他一身湿透了,皙白的面上一双眼?眸乌润黑沉,映着波光,几番拉扯后?水上忽就没了人影,吓得陈俊卿要死,连忙憋了口气潜到水中查看?。
而那湖边去撒尿的小厮回?来,见岸上湖上都没人,还以为这两人往别处去了,最后?见一道水花冒出?,方醒悟过来,简直魂都要飞了。
“少爷少爷!”
成?碧飞奔过去,扑通一声。
水溅了顾兰因一脸,他甩了甩头,鱼线另一端的大鱼此刻似有疲惫状,他懒得出?声,一鼓作气,待将鱼拖上岸,这才瘫坐在地喘息,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他眼?睫微颤,不过一会儿,爬去看?鱼。
大鱼长五尺,浑身漆黑,鳞片阔大,是一种叫“螺蛳青”
的青鱼,比起寻常黑背青鱼,滋味更好。
成?碧啧啧几声,乐不可支,像是抱亲儿子一样把鱼抱在怀里,将鱼嘴串上绳。
而那一边,陈俊卿在水里捡到了一只大蚌,刚才两人就是踩在这上头滑了一跤。
大蚌紧闭着口,约有半个胸膛大小,通体?呈一种灰棕色。
“怪怪,这湖里生的东西真是大。”
成?碧眼?看?直了,好奇道,“陈公子,这蚌里有生珍珠么?”
陈俊卿拔下簪子,将蚌嘴撬开。
大蚌吐出?腥臭的水,里面白花花的肉,不见一点杂质。
成?碧有些失望,不过一看?怀里的大鱼,又笑的合不拢嘴。
几个人折腾了一个时辰,此刻浑身湿漉漉的,虽说三月小阳春,到底不是炎炎夏日?,湿衣裳穿久了也会得病,于是纷纷收拾东西。
陈家在村东头,几个人非要从西边绕一圈再回?去,路上行人侧目,且不赘述,只说陈家。
陈少爷跟同窗钓了大鱼回?家,前院丫鬟小厮都去围着看?,不一会儿陈太?太?就知道了。
彼时她正在房里抄写佛经,一旁趴着一个少女在睡觉,屋里安安静静,金霜一来,远远地就听到她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陈太?太?笑眯眯听金霜说前院的事情,见她比划得十分夸张,一时心生好奇:“当真是这么大?”
金霜小鸡啄米:“太?太?您可以去看?看?,真的好大一条鱼。”
陈太?太?喊了何平安一声,何平安不为所动,睡得死死的,她便将正门半掩上,跟着金霜出?去了。
那条大青鱼已死,厨房外的水井旁搁着一只大蚌,戴着佛珠的妇人进了厨房这一角,先闻到的就是蚌的腥味。
“这蚌倒是少见。”
陈太?太?站在厨房窗外,见那青鱼摆在长桌上,足有五尺,微微有些吃惊。
“我活了这么多年,这样大的鱼还是头一次见。”
厨娘笑道:“这还是少爷今早上钓来的,您是没瞧见,他和?顾公子回?来时衣裳湿透了,这大鱼一身力气,险些就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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