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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看热闹的人外,更有不少权贵微服藏身于人群中,品头论足,意欲从进士中为自家爱女觅得佳婿。
一时间,街道两旁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民众。
张士师不喜热闹,却不得已陷在了人流中,只好努力朝外挤去。
他身后恰好站着个挑担子卖李子的商贩,肩头担子还没来得及卸下,却已经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箩筐中的李子也散落了不少出来。
张士师这一转身,刚巧踩到了一枚李子上,脚下一滑,立时便撞到了一人。
那人当即痛叫了一声:“哎哟……”
却是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
张士师忙赔礼道:“得罪了……”
那女子尚不及回答,旁边又有人不留神一脚踩到了她。
她“啊”
了一声,仰天便倒,却又被后面往前涌的人一带,身子又向前仆倒。
张士师顺手扶住她肩头,往斜里大力一带一冲,总算出了人群,这才放开那女子,问道:“适才多有得罪,有没有踩坏了小娘子?”
那女子大约十八、九岁年纪,纤细娇弱,也不应张士师的问话,只埋头理平衣衫的褶子,又弯腰掸去绣鞋上的尘土,嘟囔道:“我的新鞋子……”
张士师问道:“小娘子要紧么?”
待得那女子抬起头来,只觉眼前一亮。
他登时记得曾在东城九曲方教坊见过此女,她名叫王屋山,不过她此刻已经不是教坊女子,而是成为了韩熙载养在聚宝山雨花台别宅的姬妾之一。
能走进聚宝山,当然有其过人之处,她是这金陵城中最有名的舞伎,传说其人擅跳绿腰软舞。
王屋山匆忙整理好衣衫发髻,又伸手向怀中探去,大概是在查验是否掉了什么东西,摸到东西还在,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杏目圆睁,瞪着张士师,嚷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张士师自知理亏,忙赔礼道:“得罪了。”
见王屋山不停地看着绣鞋,又问道,“小娘子脚要紧么?要不要在下送你回去?”
不料王屋山却怒道:“我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你这莽撞汉子又将我拉了出来,好没道理。”
张士师听了不禁愕然,暗暗忖道:“若不是我将你带出来,你这时恐怕已经不是站在这里,而是躺在地上了。”
心中虽然这般想,嘴上却不愿意与女子尤其还是一个美貌女子争吵,只好道:“实在抱歉。”
王屋山却还是不依不饶,质问道:“你弄乱我的新舞衣,又踩脏了我的新绣鞋,这笔账可要……”
一语未毕,忽听见近身的人群“呀”
的一阵惊呼,忙舍了张士师循声望去。
却见马上的新科状元郎粲正志得意满地在朝她这边挥手,她立时绽放了如花般的笑靥。
张士师赶紧趁机溜走。
离开御街后,总算没有了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
经过诸司衙门后,他便径直向西,奔金陵酒肆而去。
金陵酒肆位于饮虹桥畔的渡口,毗邻鱼市与银行,是个繁庶热闹所在不说,还是昔日唐朝大诗人李白题诗所在: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正是这首《金陵酒肆留别》,令金陵酒肆声名昭著长达近两百余年。
然而,这两百年的太白遗风却也抵挡不住一朝一夕“饮魂桥”
的恐怖传说。
自附近突然冒出个饮魂桥闹鬼的故事,酒肆生意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了昔日人声鼎沸的气概。
到得金陵酒肆,果然门可罗雀,店内也就有几名老文士聚在角落一桌,低声交谈着什么。
张士师原也认得那人是老熟客,只是跟他们从无话说,自挑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两瓶老酒、一碟花生米、一碟笋脯豆,自斟自酌了起来。
张士师所坐的位置,正好能窥见饮虹桥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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