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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冢水底的宝甲引出了一阵阴风,与雁营在黄天荡设伏又有什么相干?原来太平军起兵攻打灵州城,师久无功,空折了许多人马,又逢四周洪水陡涨,断了粮糙补给,使得军中人心慌乱,只好趁着雨停洪落匆匆撤兵。
可官道被洪水冲毁了大半,许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走,唯一可容大军通过的去处,只有黄天荡了。
大队太平军偃旗息鼓,连夜撤退,从山路上逶迤下行,相次到了荡边,队伍已多不齐整,一步懒似一步,拂晓时就见那荡子里薄雾弥漫,静得出奇。
太平军中统兵的首领,是久经沙场之人,熟识兵机,疑心也重,能够通过占风望气来相形度势。
他虽然知道灵州城外围没有大队官兵,但到得近前,看出那黄天荡的雾气里,隐隐有杀机浮现,料来此地险恶,一时未敢轻入,正要派出探子另觅道路。
却在这时,忽见从荡子里逃出许多水鼠,从身边掠过,往着野地里乱窜,而天地间又是疾风卷动,扫净了荡中雾气。
那太平军的首领看得明白,反倒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深知水鼠习性,水耗子惧人,见人就钻洞,既然遍野逃窜,那黄天荡里肯定没有伏兵,只是物性反了时令而已。
再说雾蜃消散,进去就不会担心迷失道路,就算里边藏着些个毛贼糙寇,谅也不敢冲撞我大队军马,除非他们活腻歪了。
连夜行军,士卒疲惫松懈,如此一来,太平军也就大意了,连探路的前哨都不曾派遣,一队接着一队蜂拥而来,从各道鼠堤上进入了芦苇丛深处。
密密麻麻的军卒犹如一条条长蛇,见头见不到尾,穿过黄天荡,缓缓向南移动。
中军行到深处,正自慌慌而走,就听得一声雁哨凄厉。
长长的呼啸声,撕破了阴晦的天空,哨音未落,已从四面八方的芦苇丛里,冒出无数雁排,上面架着土铳土炮,更有许多团勇使用抬枪,朝着堤上毫无防备的太平军攒she起来。
一时间枪炮之声大作,震耳欲聋,荡子里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太平军猝不及防,做梦也想不到荡子里能有清兵,看情形绝不是小股人马,芦苇深处的雁排忽隐忽现,不知来了多少官军。
而且太平军行军时,摆出的是几条&ldo;一&rdo;字长蛇阵,突然被打到了七寸上,不得不仓促应战。
各队人马之间,难以互相接应,首尾也不能相顾,兵卒心中多是惶恐,在狭窄的水鼠堤上你拥我挤,根本辗转不开。
人撞人,自相践踏,马撞马,尸横遍地,大队人马一乱,十杆抬枪里放不响一杆。
但那雁营早已埋伏准备多时,正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排火枪轰过去,太平军就倒下一片尸体,眼见死的人多,一具具尸体不断滚落水中,把湖水都染作了赤红。
这支围攻灵州城的太平军,大多是被裹来的俘虏和乱民,十成之中,倒有七成多是乌合之众,遇着恶战一打就散。
他们不知荡子里的深浅,数万人马都涌向没有官军截杀的沼泽地,也有慌不择路的纷纷跳水逃窜,带队的官长喝止无用,只好提刀砍了几个逃兵,但此时兵败如山倒,又哪里遏制得住。
雁营备了许多丈许长的竹枪,这种竹枪又长又利,即使对方想欺身近战也够不着,一排排攒刺过来根本无法抵挡。
团勇们见粤寇阵势大乱,便从后赶杀过去,举着竹枪到处乱刺,把落水的太平军都刺死在水里,其余陷到沼泽里的更是不计其数,死尸填满了水面。
唯有行到雁冢附近的太平军中军,都是来自粤西老营的精锐,而且太平军里为首的将领也清楚,要是不能在荡子里杀条血路冲出去,这支兵马就得全军覆没,所以不顾死伤惨重,指挥着在排枪轰击下幸存的兵卒,把那些中枪伤亡的同伴堆成掩体,抵挡住芦苇丛中不断she来的弹丸,并以火铳、弓箭还击,就地死守不退。
埋伏在四周的团勇、雁民、响马子,杀散了大队粤寇之后,发现整个黄天荡里就剩下雁冢一带还在激战,便以雁哨相互联络。
各队人马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雁营虽然骁勇善战,但遇到了太平军精锐之部,也难轻易占到上风,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只见刀枪并举,剑戟纵横。
迎着刀,连肩搭背;逢着枪,头断身开;挡着剑,喉穿气绝;中着戟,腹破流红。
直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这正是&ldo;棋逢对手无高下,将遇良才没输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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