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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天早晨,我却看到了奇迹。
同往日一样,我习惯地抬头看瓜:下面最小的那一个早已停止生长,孤零零地悬在空中,似乎一点分量都没有;上面老太太窗台上那两个大的,似乎长得更大了,威武雄壮地压在窗台上;中间的那一个却不见了。
我看看地上,没有看到掉下来的瓜。
等我倒退几步抬头再看时,却看到那一个我认为失踪了的瓜,平着身子躺在抗震加固时筑上的紧靠楼墙凸出的一个台子上。
这真让我大吃一惊。
这样一个原来垂直悬在空中的瓜怎么忽然平身躺在那里了呢?这个凸出的台子无论是从上面还是从下面都是无法上去的,绝不会有人把丝瓜摆平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徘徊在丝瓜下面,像达摩老祖一样,面壁参禅。
我仿佛觉得这棵丝瓜有了思想,它能考虑问题,而且还有行动,它能让无法承担重量的瓜停止生长;它能给处在有利地形的大瓜找到承担重量的地方,给这样的瓜特殊待遇,让它们疯狂地长;它能让悬垂的瓜平身躺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我上面谈到的现象。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丝瓜用什么来思想呢?丝瓜靠什么来指导自己的行动呢?上下数千年,纵横几万里,从来也没有人说过,丝瓜会有思想。
我左考虑,右考虑,越考虑越糊涂。
我无法同丝瓜对话,这是一个沉默的奇迹。
瓜秧仿佛成了一根神秘的绳子,绿叶上照旧浓翠扑人眉宇。
我站在丝瓜下面,陷入梦幻。
而丝瓜则似乎心中有数,无言静观,它怡然泰然悠然坦然,仿佛含笑面对秋阳。
一九九○年十月九日
三个小女孩
我生平有一桩往事:一些孩子无缘无故地喜欢我,爱我;我也无缘无故地喜欢这些孩子,爱这些孩子。
如果我以糖果饼饵相诱,引得小孩子喜欢我,那是司空见惯,平平常常,根本算不上什么&ldo;怪事&rdo;。
但是,对我来说,情况却绝对不是这样。
我同这些孩子都是邂逅相遇,都是第一次见面,我语不惊人,貌不压众,不过是普普通通,不修边幅,常常被人误认为是学校的老工人。
这样一个人而能引起天真无邪、毫无功利目的、二三岁以至十一二岁的孩子的欢心,其中道理,我解释不通,我相信,也没有别人能解释通,包括赞天地之化育的哲学家们在内。
我说这是一桩&ldo;怪事&rdo;,不是恰如其分吗?不说它是&ldo;怪事&rdo;,又能说它是什么呢?
大约在五十年代,当时老祖和德华还没有搬到北京来。
我暑假回济南探亲。
我的家在南关佛山街。
我们家住西屋和北屋,南屋住的是一家姓田的木匠。
他有一儿二女,小女儿名叫华子,我们把这个小名又进一步变为爱称:&ldo;华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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