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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五年的三月,注定是个大事频发的年月。
三月旧称莺时,御花园中众绿齐晓,翠色扑面,鸟语花香。
然而从中穿行的苏公公并没有闲情逸致赏这林木之胜。
他带着四个提着空扁盒的小徒弟,脚下生风一般走着。
路上洒扫或是经行的内监,见了他都连忙停下,规矩的叫一声苏谙达,奉承的叫一声苏爷爷。
苏培盛也没什么空理会,一径来到永和宫门前,在门口整了整衣帽。
永和宫的内监进门通传,苏培盛就站在院子里等,忍不住抬手捶了几下自己的腰。
过去的大半个时辰,他光走路了——从养心殿到中正殿佛堂再到这永和宫,可谓是走出了一个不小的三角形。
听说信妃娘娘每日都要从永和宫到中正殿走一趟,怪道身子好呢。
见到秋雪的身影,苏培盛忙停下了捶腰的手。
秋雪笑吟吟道:“娘娘请谙达进去说话。”
苏培盛跟着秋雪往里走,见她没带自己到正殿,而是脚步不停往后院去,就问道:“娘娘在照看四公主呢?”
秋雪还未答,苏培盛就已经看到了信妃娘娘。
也看到了永和宫后院满园的花,若紫禁城是一幅画,那这小小后院,就是最浓一笔春光。
信妃娘娘正穿着家常的淡绯色窄袖旗装,拿了一只铜壶在亲自浇一株山茶花,碗口大小的赤丹茶花开的极盛,花心又紧如抱珠,这样大朵灿烂的花,看着就让人精神一振。
苏培盛忙笑着奉承道:“娘娘宫里的花开的真好,只是娘娘怎么还亲自浇花。”
姜恒一笑,不说自己先让苏培盛坐下:“前朝有大事,皇上忙的很,苏公公这几日想来也累坏了,这会子过来做什么?”
苏培盛道:“奴才叨扰娘娘了。
万岁爷这些日子忙的很,每日睡三个时辰都是多的,且一旦召见了军机处的大人们,用膳也是顾不上的。
奴才瞧着,御膳房的点心万岁爷用的也少,这不,特意来娘娘这求几道点心。”
姜恒也习惯了苏培盛常来拿些婴幼儿食品回去——如今御膳房的常青都拨了两个白案的厨娘过来,生怕永和宫小厨房忙不开。
她这里一点头,苏培盛身后几个小徒弟连忙拎着扁盒往小厨房去。
“苏公公坐一会儿歇歇吧,他们且得写签子装盒,有一会儿要等。”
各宫奉给皇上的菜肴点心,都要在盒子外头写了各宫的签子,之后封条画押,到了御前由养心殿太监再启封试膳,才能到皇上口里。
早有小内监搬了竹条编的凳子请苏培盛坐下,秋雪则亲自捧了一盏浓浓的果仁儿面茶来。
冲的香浓的面茶里放着诸如山核桃、松子、莲子干、菱米等各色香酥果仁儿。
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一碗果仁面粥,很升糖也很顶饱。
于嬷嬷秋雪等人忙起来没空吃饭,都很愿意冲一杯来喝。
秋雪想着近来前朝大事一件接一件,苏培盛也忙的罕见露出疲色来,就没上待客的清茶而是送了一碗果仁面茶来。
苏培盛一见不由心内一喜:且说他一上午跑了这个大三角形,确实有些腹内空空,真给他来一杯上好的绿茶或是普洱,刮去本就不多的油水,那他肚子里更要唱空城计了。
他忍不住道一声罪,然后拿起旁边的勺子,一口气喝了半盏下去,才觉得头没那么晕了,人也没那么沉重了。
甜意让人心情舒畅了起来。
吃人嘴软,何况苏培盛一会儿还要拿人手软,吃完一杯面茶,就不好只坐着不吭声了,就道:“奴才方才奉命往中正殿送万岁爷亲手的抄的平安经,太后娘娘也在中正殿未离开。”
这个三月,之所以说是大事频发的三月,并不只是那出人意料的选秀与三阿哥弘时的指婚结果,更有西北突起的战事。
如今通过复选的秀女们,还都各自待字闺中,等着指婚,但也只好先等着——皇上如今顾不上当月老,且要先顾西北战事。
这场战事,要让姜恒来形容,那就是“整个晋西北打成了一锅粥”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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