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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口换了个更习惯的称呼。
宁芙漫不经心地扭了扭头,与他对视后又错开。
僵硬的骨骼发出颤抖的喀嚓声,她将手指轻轻贴在脖颈上,指尖触到那些毛绒绒的碎发,“待到我想离开的那一天。”
仿佛得到了最不想要的答案,阿洛伊修斯叹息,垂下的睫毛将那片紫色遮掩,与从小就无视他人感想的凯尔不同,宁芙从小时候就是个很好的孩子……
因此,他总是对她心软,致使许多错误的发生。
宁芙教给他的东方魔法中,有一种巫术叫做“降头”
,那是能够让受咒人乖乖听话的、恐怖可憎的咒语,被东方列为不得随意修习的浅层禁术。
宁芙偷学了谢律带来的咒语书,并且在那个夏天,大方地将咒语教给了他。
在那之后,他在法莱斯特寄居了将近十年,直到凯尔十八岁成年,和他一起进入军团。
阿洛伊修斯甚至怀疑,宁芙从一开始就给他下了降头……
但,即使是他也懂得,来自东方的巫术根本不存在。
那其实只是一场大人与孩子之间善意的、侥幸的谎言。
鹤望兰军区有一片人工海,打开窗,白色的海岸线遥遥可见。
海鸥滑过海面,日光猛烈,海水泛起粼粼波光,壮丽恢弘的流火军舰横亘海上,舰身闪烁着金属流丽的光彩。
一只凤尾绿咬鹃咬着蛇目菊落在窗前,灯垂芭蕉,在昏暗的窗前落下数条纵横交错的影。
微辛的薄荷气中,这只宁芙短暂蜗居的蜗牛壳没有开灯,只有潮水淹没了整个壳中世界。
为了更贴合氛围,辅佐官事先调节过灯光,被阿洛伊修斯调走后也没有重新调整回来。
室内阴暗,纵横的灰影落在宁芙面上,徒劳地转徙奔波。
她转过身,将外套脱下来,把内衬和胸衣剔除后,再将军服外套披回肩上。
正是在这片亮银的光海中,百褶窗将银色泉水般的光芒切割成一道道流连的疤痕。
宁芙身上有一种乏善可陈的、近乎死亡的平静,端庄而沉默,如同一尊供奉在祭台的女神像。
阿洛伊修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女孩赤裸的肩背,单薄,苍白,笔挺,像是谢律口中竹子的形状,两片肩胛骨在后背浮出来,宛如一双坚硬光滑的珐琅器。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苦闷:原来你已经长大了。
从年幼天真的孩子,长大到可以离家出走的任性青春期。
在法莱斯特家寄居的那些日子里,在无数次痛苦的思念中,阿洛伊修斯想要回家,想要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
加西亚把他卖给了法莱斯特,他是法莱斯特命中注定的骑士,是凯尔的侍臣、是凯尔的文官,苍白的寂寞充斥着阿洛伊修斯幼小的心灵,他的心是一座孤独的花园。
在那时,只有宁芙的魔法咒语有着奇妙的功效,能够让他短暂地、小小地快乐起来。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和她一起偷偷拿赫奥托·法莱斯特的照片当枪靶子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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