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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青棣撑伞立在雨中,站在台阶上,指挥那群小黄门往轿子里铺软垫和绒毯。
礼王妃病了,外头又正下雨,可不能再受凉加重了病情,便让人加了两道毡帘。
又遮风又防风,而且谁也瞧不见里面坐的是谁。
正满意着呢,干儿子飞英从雨里跑过来,“干爹,何太医先去含凉殿等着了。”
梁青棣点点头,转身走上台阶,想去把礼王妃请出来。
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瞳孔颤了两颤。
照理他这把年纪,这个见识,不该再失态了,可眼睁睁瞧着陛下把礼王妃抱出来,还是一口气堵在肺中,撑得腹胀。
“愣着干什么?撑伞。”
皇帝修长的身影在雨中格外清拔高挑,房檐上不断往下滴水,形成一道稠密的水帘。
模糊了众人视线,模糊不去他与生俱来的威严沉静。
一时间,所有人都压低了头,僵硬的连吐气都不敢,任由雨水沿着鼻梁骨往下滑,宛如一尊尊吓傻了的泥胎偶。
还是梁青棣最先反应过来,一脚踹在飞英的屁股上,喝道:“都聋了,还不去给陛下撑伞?”
众人如梦初醒地忙碌起来。
抬轿的,掀帘的,撑伞的,熟稔干练地布置好了。
一把明黄色的九龙大伞小心翼翼遮到皇帝头顶,皇帝才抱着怀中不省人事的女子,送进了一人窄的粉轿中。
望着皇帝隐入轿身的身影,梁青棣忽然产生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
仿佛这儿不是谢皇后的南宫,而是他们陛下的禁中。
陛下抱着的不是礼王妃,是六宫某一位新得宠的美人娘娘。
美人酣睡,玉丽娇美。
陛下方才走过去时,他还悄悄瞄了一眼。
礼王妃衣衫整齐,鞋袜也穿得好好的,包着娇小纤秀的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失仪的地方,倒叫他松了好一口气。
顶多就是鬓发稍乱些。
可他方才守在外头时,分明听见那唤作柔罗的婢女,让礼王妃把湿透的鞋袜脱下来烘干了啊。
他不敢多想,想那副鞋袜,究竟是谁慢条斯理替病弱的王妃穿上去的。
幸好此处是人迹鲜少的南宫。
他想。
怀中的女人刚沾上软垫,就轻轻梦呓了声。
慕容怿以为她又在唤阿姆,谁知她只是在喘息而已。
很弱地喘着,头浅浅歪在他肩上,像一枝萎顿的雪兰。
大约是受了风凉,鼻子堵住了。
她转而用嘴呵气,温热微潮,有馥郁的丁香花味道。
她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淡香融着丁香味,说不出的幽长清甜。
那股香气锁着他,无孔不入,像指尖在揉他的喉结,迫使他张口迫切地想尝到点什么。
他想尝什么?
她就近在咫尺。
像一碟蒸软的蜜玉糕,兴许连骨头都是酥的。
——他在想什么?
意识到再一次陷入了思维脱离掌控的情况,皇帝目光转冷。
微用了些劲,将衣袖和身体从女人的温柔乡里彻底抽离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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