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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仍有许多未解的困惑,问刺客们道:“我看你们身着桃纹衣饰,这是为何?你们同‘大源道’有何干系?”
有些尚硬气的刺客对方惊愚怒目而视,叫道:“嘴巴放敬重些!
‘大源道’是仙山奉行之圣教,你一粗野土人,连这事都不晓得么?”
“大源道”
是圣教?方惊愚听了,惊诧不已。
在蓬莱,“大源道”
被以异教论处,其教徒蠹国害民,昌意帝恨不得将其斩尽杀绝,可在这三山之间“大源道”
却似被奉作国教!
再问下去,却从刺客们嘴中套不出什么,于是方惊愚将刺客们衣衫扒净,将这伙人丢给和尚们,任其处决。
黑影们惊喜若狂地游上来,黑瀑一般淹埋了刺客们,一只只触角钻入他们遍体孔洞。
一弯钩月下,夜枭咕咕作响,惨叫声此起彼伏,又疏忽消湮不见。
方惊愚为刺客们心中默哀,走向楚狂。
楚狂正蹲在枰树下,把玩一只滑溜溜的断触角,不亦乐乎。
方惊愚走过来,将刺客们戴的那大雨帽和披风递与他,说:“收着罢,咱们往后潜入岱舆时用得上。”
“潜入岱舆?”
“当初打散海船的风浪甚大,若小椒和郑得利未在溟海底,也许就在三仙山的某一处。
多一件伪饰用的衣衫,咱们也多一分把握。
即便他们不在岱舆,去那地打探消息也是好的,听闻那里店家林立,人烟甚稠,音书通达,寻人也更便利。”
楚狂闷闷地接过了衣衫,然而却道:“殿下,我今儿乏了,且身上脏,想先洗洗身子,过后再图出员峤之事罢。”
方惊愚低头一看,却见他一身尘垢、血迹,是在方才的厮扭中沾上的,心里纳闷怎么这厮平日里污手垢面,突然间却爱洁,又见其站起身,走起路来一拐一拐,更觉奇怪。
但楚狂疯病日笃,常三番四覆,这倒也不是件奇事。
再一看自己身子,也沾了不少强人的血迹,于是方惊愚便索性同他一齐去了莲池。
吉祥缸太挤,方才他们洗沐,全然放不开手脚。
此时进了莲池,倒觉宽敞安舒,只是一旁游弋着一群多眼和尚,教人着实分心。
楚狂倒不介怀,解衣袒体,大大方方地浸入凉水里,抓起絮瓜瓤子将身子搓了个遍;方惊愚则含羞忍耻,指尖在前襟流连,迟迟不敢解开。
“你在羞怕什么?”
楚狂斜睨他,“方才连案子都做下了,该教他们看的也看遍了,现时羞赧,反显得小气。”
方惊愚这才二意三心地解衣。
水波沁凉透体,这时僧众们沙沙索索地游过来了,瞚目而视,教方惊愚浑不自在。
他碰碰楚狂胳膊肘,低声道:“他们这是要作甚?”
楚狂道:“大抵是因方才主子奋勇退敌,他们正感激着,要给你采兰赠芍呢!”
方惊愚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被这群污泥浊水赠礼,任谁都不会开心。
这时只听和尚们吚吚唔唔叫唤,突而一张血盆大口,方惊愚登时警觉,却见他们伸出黏滑的触角,探进自个口里,摸肠刮肚片时,却取出一束黏糊糊、湿漉漉的赤箭花,递给自己。
这倒是出乎方惊愚的意料了。
他本以为这群妖邪会掏一副血淋淋心肝来,硬逼他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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