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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唐纳言顿时拧紧了眉,像听见一个陌生词汇。
庄齐抬起头,眼睛里拢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笑着说:“是,我想下学期出国,顺利的话再念个硕士,以后就不回来了。”
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那一刻里,唐纳言几乎压它们不住,全身的气血都在逆行。
他忍了忍,还是尽可能温和地问:“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最简单的意思,我不喜欢这里,想离开了。”
庄齐努力瞪圆了眼睛,她不想在这时候败下阵来,她不能让其他心思占上风。
比如——哭着扑到哥哥怀里,央求他别娶张文莉,用眼泪打湿他的下巴,再不知羞地吻上去。
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在她年幼识浅的脑子里,都已经快火拼起来了。
谁知道她都是怎么样在忍着,才能冷静地对哥哥说这些话。
唐纳言像走在街上突然挨了一闷棍,站都站不住。
他说的吧,小孩子都是在外头装乖的,一到了大人面前,就时不时张牙舞爪地气人。
灯光下,唐纳言半眯起眼睛,逼问她:“到底是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再喜欢哥哥?这两年,你都在打这个主意,是不是?”
庄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转动了下眼珠子,将头撇向月色皎洁的窗外。
一瞬间,睫毛被忍了许久的泪意濡湿。
但唐纳言心里燥得要命,情急之下,他伸出两根手指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扭过头和他对视:“说话,我在问你问题。”
他的力道相当大,嗓音却平稳而低沉,和平时交谈并无不同。
庄齐没看过这样唐纳言。
他乌黑的眼眸里,半点温和的影子都找不到,反而充满侵略与危险。
她要说什么?
她又能够说什么?
说我不是不喜欢哥哥,而是太喜欢哥哥吗?
说哥哥可不可以不结婚,可不可以只和我相依为命?只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是要像这样,说这些悖逆伦常的话出来,让大家都难堪吗?
真要说了这些话,哥哥脸上的震怒,会比现在的程度更深吗?应该会一巴掌抽翻她吧。
庄齐不敢想,她也不敢说。
她徒劳地张了张口,还没构造出一句整话,眼泪先滴落下来。
唐纳言眼看着它们蜿蜒打湿自己的指腹。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也从未弄哭过任何异性,他始终戴着温和的面具。
没想到第一个在他手里落泪的女孩子,会是他的妹妹。
他亲手养大的,曾经夜里要起来照看三四次的,如珠如宝的妹妹。
他撤回手,搭在胯上平复了一阵后,低下头,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那样子,分明是个小孩在任性胡闹,可他却摸不着头脑,也无计可施的家长。
再抬起头时,唐纳言看见庄齐正瞪着他。
她瞪得又小心又委屈,像怕他看见,又怕他看不见似的。
唐纳言张了张口:“小齐,我......我那是......”
说不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他索性伸出手,想要为她擦掉眼尾的泪珠。
但庄齐迅速偏过头,她不要他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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