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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看清那张苍白的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的头疼欲裂,过往的旧事原本已经不能再对他造成更多的影响,可在这一刻,它们和这两个多月的记忆杂糅,变成了威力更重的炸弹,炸得他灰头土脸衣衫褴褛。
程筝拿过合同,仔细阅读上面的条例,贺衡恩在上面写道:
“双方自愿解除雇佣关系,任何附加条件一概作废……”
对于贺衡恩而言,这是一份极其敷衍并且有失水准的、不符合合同制定规范的解雇合同,因为他连内容,都不愿意写得清楚明白,因为他和程筝之间的雇佣,从来都只是一场游戏。
没人会对游戏里的约定较真。
所以他不想写了,也不想玩了,这样的游戏合同,唯独程筝一个人愿意上心。
程筝的胳膊重重落下,拳头砸在地上,那张纸也被拍在地面。
他看懂了合同内容的意思。
贺衡恩或许已然不再是曾经的小贺,但贺衡恩会永远都是贺衡恩,程筝需要改变,贺衡恩本就完美。
他就要转身离开了,想甩门就走,想故作潇洒,想故意泄愤表达自己的不满与难过,骄傲与拧巴。
想签了这个合同就一走了之,以后和贺衡恩永不再见,谁也不再联系谁。
可他做不到。
无论他冲动多少次,每次平复之时,第一个想法都是,留在贺衡恩的身边,不管哪一种身份。
程筝缓慢后仰,直到后背贴到冰冷的地板上,他躺在这里,平静的陷入思绪的河流当中。
—
过了不知多久,有一道干脆的解锁声传来,在程筝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就迅速的推开了门,愣头青一样一头冲到屋内。
“……”
程筝动作迟缓的爬起,呼出一口气,“你来干什么?”
陈一累成了狗,才停下车就奔到楼上,门都顾不上敲,直接自己解了锁。
他喘着粗气走过来,扶着餐桌吭哧吭哧说:“还……还能干什么,我这不是怕你们俩打起来。”
他一屁股坐下:“刚才我看你们就不对劲,贺衡恩饭也不吃了,自己开个车就回家了,我越想越害怕,饭吃了一半就过来了。”
程筝偏过头去没有回答。
看清程筝的神情后,陈一心里有了数,他把程筝拉到凳子上坐好,捂着嘴小声说:“真吵架了?他呢?”
“在房间。”
“你——”
陈一欲言又止,“唉算了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我去找他。”
—
陈一去到门前,转了转门把,没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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