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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公公是你跟她相好之后得暴病死的!
你记住,四老祖宗,那老东西死得不明不白!
第一种可能性排除了,那么,你就是在你的药铺里认识了小媳妇的。
四老祖宗,你的药铺里边的格局是这样的:四间房子,东边三间是打通了的,东西向立着两架药橱,药橱外是一道柜台,柜台是用木板架起来的,下边是空的,弯腰可以钻进去,当然弯腰也可以钻出来。
一台制药的铁碾子在墙角上放着,柜台外的墙角。
一盘切糙药的小铡刀与药碾子并排放着。
碾子象个铁的小船,中间一个安有木轴的大铁轮子,你后来用蝗虫尸体制造那种骗人的丸药时,就是用这个铁碾子粉碎原料。
最西边一间是个套房,有两扇薄薄的门。
套房里有一盘火炕。
在柜台外的西南墙角上,你还垒着一个灶,灶口朝北,灶上安着一口八印的铁锅,你用这口锅炮制中药,也用它炮制过骗人的假药。
屋里拾掇得很干净,炕上被褥齐全。
里屋里有茶壶茶碗,还有酒壶酒盅。
你的药铺、也是你的诊所,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
(四老爷点点头。
)好了,戏就要开场,药铺是舞台,你和小媳妇是主要演员,也许还应安排几个群众角色。
那是四月里的一个上午,浓郁的春风象棉絮般涌来,阳光明媚,你诊所的院子里的槐树上槐花似雪,槐花的香气令人窒息,几千只蜜蜂在槐树枝丫间采集花粉,它们胸前挎着两只花篮嗡嗡地飞着,院子里飞来飞去的蜜蜂象she来she去的流星,金黄色的流星,你的墙壁上挖了几个大洞,洞口用钻着密密麻麻洞眼的木板封住,这就变成了蜜蜂的巢穴,蜜蜂们从那些洞眼里爬进爬出,辛勤地酿造蜂蜜‐‐可以形容一句:蜜蜂在酿造着甜蜜的生活,酿造着甜蜜的爱情。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气候这样的环境,你知道,人们最容易春情萌动,你一定忘不了一句俗谚:四月的婆娘,拿不动根糙棒。
女人们都慵倦无力、目光迷荡,好象刚出浴的杨贵妃。
她们的肉体焦渴,盼望着男人的抚摸,她们的土地干旱,盼望着男人的浇灌。
这些,你用你的阴阳五行学说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所以,我把你和她的初次接触安排在四月里一个春风拂煦、阳光明媚的上午。
我紧紧逼视着聚精会神听我讲话的四老爷。
四老爷脸上无表情,咳嗽一声‐‐不是生理性的咳嗽,是掩饰某种心情的精神性咳嗽‐‐嗯,往下说。
四老爷说。
你坐在柜台后的方凳上,手里捧着那把红泥紫茶壶,慢慢地啜着茶。
你处理了几个病人,为他们诊脉处方,在药橱里抓药,他们从破烂手绢里扒出铜板付给你,你收下诊金和药费,扔在一个木盒子里。
你的铺面临着大街,目光越过院落的红土泥墙,墙上生着永远洗不净的红芯灰菜,你看着大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飞禽与走兽,春风团团翻滚,卷来糙地上的、沼泽里的野花的幽香和麦田里的小麦花的清香与青蒿棵子清冽的味道。
你一定努力排斥着槐花的闷香、排斥着雨路两侧白色勺药花的郁香而贪婪地呼吸着野花的香气。
这就叫做:家花不如野花香!
不爱家鸡爱野鸡,是一条铁打的定律,男人们都一样,这是一种能够遗传的本能。
四老爷,你啜着茶,感到无聊而空虚,你对四老妈嘴里的铜锈味道深恶痛绝,她又拒绝吃茅糙,她的口中怪味撩起你的厌恶情绪使她的全身都丑陋不堪,你对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求偶时的嘶嘶鸣叫使你厌恶,与她交配你感到没有一丝一毫快感你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反感。
就是这样的时刻,她出现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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