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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午蔓扯过沙发上的毛毯裹在身上,捡起落于地毯的包,回到二楼卧室。
身上的伤口渗出血,奚午蔓用清水冲去血迹,从浴室柜里翻出医药箱,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看见新伤口旁的旧伤,不自觉出了神。
如果,她的底气再足一点,直接无视发疯的奚午承,身上就不会有这些新伤。
可是她没有底气,她不拥有任何,什么都不属于她。
她忽然很想自己的母亲,她的亲生母亲,不是黄奉清,那是奚午承的妈妈。
这么些年来,她早已忘记母亲的容颜,虽然她经常回忆过去与母亲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母亲的形象还是免不了随时光淡化。
母亲去世后她才知道,那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唯一会关心她是否开心的人。
未关的花洒哗哗流着水,奚午蔓闻到热水的气味,突然心烦,手上没控制好力度,棉签重重压进裂开的皮肉,她长“嘶”
一声,眼睛由于疼痛而紧闭,泪水刷一下就从眼角溢了出来。
唯一没有随她的成长淡去的,只有看见母亲葬礼上的白色花圈时的惊愕。
她时常觉得,她哭的不是母亲的死亡,而是别的什么她以为与母亲相关其实无关的东西。
梦里,她再次回到六岁时初次参加的葬礼。
她不再是那个六岁的小女孩,但她依旧遭到并不熟悉的亲戚的辱骂,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责备。
她比以往哭得都悲恸。
然后是孤儿院地板上的食物与撒了一地的牛奶,是站在阳光下的十六岁少年,他说:“从今天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你属于我。”
她没听见自己的回答,但她知道自己答应了。
少年向她伸出手时,她迎着光看少年的脸,那张脸却成了二十九岁奚午承的模样。
他说:“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她猛地转身,拔腿就逃,脚下一空,坠入了没有窗户的小黑屋,四处都是高高的冰冷墙壁,她祈祷一线光,指引她逃离这里的方向。
可这里除了寒冷与黑暗,什么都没有。
她在这里沉沉睡去,像是死掉。
猛烈的咳嗽促使奚午蔓醒来,透过还未自动打开的薄纱窗帘,她看清窗外的天空,那属于落雪的早上。
窗户并没有关闭,她大半截身子都没盖被子,却热得宛如火烤。
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乏力,想裹紧被子再睡一觉,却突然翻身而起,摸过床头柜的手机,费力地看清时间。
还要去彩排,要去录综艺。
这样的念头支撑着她下床、洗漱、梳妆、更衣,下楼吃饭。
医生钱莫贪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为她开了药,又悄悄塞给她一瓶配好的药水,说可以让她身上的伤好得更快。
她吃了感冒药,没搽药水,把药水放进浴室柜里的医药箱,按医生的叮嘱,在去参加彩排前又睡了一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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