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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她。
她要他抱她。
贺玉舟僵着手腕,犹疑之际,那咒语一样的声音又来了。
“呜……抱抱我……”
喉间轻滚,贺玉舟长臂僵硬地展开了:“阵雨去得快,很快便没有雷声了,你不要怕。”
她此刻的脆弱是真的,爱发脾气也是真的,她的性情,比枢鉴司最硬的犯人还要令贺玉舟头疼。
犯人不屈不招,尚可以拷打动刑,可卫疏星不是犯人,而是他理应呵护一生的妻子,打不得、骂不得。
小侄女哭的时候,姐姐是怎么哄的?贺玉舟学着那模样,手掌抚上卫疏星脊背,一下下轻拍:“不怕了,不怕了……”
烛芯爆裂,再重新结出灯花,远比暴雨之夜的雨花脆弱渺小。
窗外雷声极重,再怎样哄,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贺玉舟一默,扬起手来,轻轻捂住卫疏星的右耳。
“不要怕。”
抚拍女郎后背的动作没有停过,贺玉舟不觉手酸,就连寝衣衣襟被卫疏星无意扒开,也顾不上。
雷声渐弱,卫疏星的鼻息轻盈舒缓许多,神色亦从容下来,未过多时,她攥着贺玉舟衣襟的手松动了,眼睫忽颤。
贺玉舟确认她的状态,眼闭着,呼吸也稳,手脚不似方才死死缠着他,这便是入了梦。
他半撑起身子,调整卫疏星的睡姿。
手脚,都收进被窝里,脑袋,慢慢摆正,她的布娃娃……放在两人中间吧,以免掉到地上去,省得她醒来又挑他的刺。
做完这些,贺玉舟松了口气,以为今夜总算能安睡,却在下一瞬,发觉了下颚的异样。
手往下颚一抚,温热微潮。
刚才,卫疏星的唇瓣便是抵在这里。
贺玉舟怔了怔,抹去这片水渍,纵然如此,他却总觉得下颚的皮肤紧紧绷着,连带着他心口的皮肉也在发热。
“侯爷,小姐?你们可歇下了?”
偏在这时,从外间响起茹姨的声音,今晚是她值夜,就歇在临时支起的小榻上。
贺玉舟回应她:“我在。
茹姨,您怎么了?”
“好大的雷声,我睡过头了,竟才听见!”
茹姨似有些焦急,“夫人还好吗?她睡得熟吗?”
看来卫疏星畏惧雷雨天气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贺玉舟又道:“她睡熟了,您也歇着吧,不必担心。”
“那我便放心了,侯爷也快歇下吧。”
贺玉舟自是睡不着,下颚的触觉不对,简直是挥之不去。
他起身喝了口冷茶,又用帕子浸了冷水,多往下颚擦了几次,才觉得胸中的浮躁慢慢散去些许。
雷声弱是弱了,却终究没有彻底歇止,听这雨声,雨不知要下到何时。
贺玉舟缄默地静坐片刻,才重新躺到妻子身侧。
又一道极远的雷声传来,他看向卫疏星微皱的眉心,再度展臂,拥她入怀。
*
整夜的冬雨,翌日清晨,兰苑四处的地面皆结了一层冰壳,人踩上去,稍有不慎就要滑倒。
仆人们赶紧将雪铲了,冰壳也敲碎铲走。
卫疏星一夜好眠,晨起后精力充沛,半分都不迷糊,连气色,都比头一日红润了二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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