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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危险才要去。”
秦铎也声音清清朗朗,凌越天地,“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咳,士大夫死众。
我需要去尽一份力。”
挺直的身影立于马上,在昏暗的天地间,好像在发着光,那名玄衣卫呆了,怔怔地望向秦铎也。
接着,他听见了沉静的,令人信服的声音。
“所有人!
出发!”
——
崔云村。
阴风呼啸,混黄的江水滔滔不绝,从河道中奔涌而出,断壁残垣在滚滚的江中露出被冲刷得看不出原状的尖角,被冲断的树木枝干横亘在江中,碎片自上而下飞速地倾泻。
大江之中,尚存一个颤颤巍巍的房顶,在飞滚向下的江水中,托起三五个衣衫褴褛的村民。
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阴云吞噬了,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江水从房顶上又咬下来几块被冲水的瓦片,裹挟着,消失在无光之中了。
立足之处又少了一点,江水将他们全身都打湿,单薄的布衣贴在皮肤上,深秋晚间的冷风呼啸而过,攫取他们身上仅存的热量,带进黑漆漆的洪水中,仿佛一个鬼魂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将他们全部吞噬。
“娘,娘......”
几日没进食,小孩子已经恍惚,他冰冷地蜷缩在母亲的身边,眼皮子沉重,“我好困......”
落足的房顶很小,母亲的双足浸泡在水中,江水裹挟的碎片时不时划破她的脚踝,伤处泛着惨白,她的唇色也惨白,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乖乖,乖乖,小乖,别睡,咱们娘俩再坚持,坚持到天亮。
大水来的时候爹爹去下游的村子了,爹爹一定会逃出去的,他会报官的......”
一旁有个村妇,身子块头大些,她向外挪了挪,拽了下那位母亲的手臂,声音喑哑,“来,来站里面些。”
其他的人一动不动,好像是麻木了,也可能是因为饿得没有力气,从水里找到这落足之处起,已有三日多,什么都没进肚子了,此刻,他们全靠着仅存的求生意志,呆呆地站在房顶上。
有个人实在是熬的受不住,身形忽然晃悠了一下,想要往江里面跳,让江水带走,一走了之。
身边的人硬是拽住了他,“再熬一熬,熬一熬,万一呢!”
那个想要求死的人情绪崩溃,喉咙嘶哑,大喊,“岐川郡里头的官将整个城都封了!
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被困在江里,不会有万一的,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他们不会让我们活的!
我死也不会放过他那些人!”
“别喊了!
死都不怕,还在这嚎算什么,有本事就游出去,拿着铁锹去把他们天灵盖掀了!”
“不会的,不会的,活不了......”
那个人抱着头,似是疯了,喃喃自语。
忽然整个房顶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余下涛涛江水的呼啸,就好像方才忽然爆发出的情绪是死亡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他们好像都知道,也许是看不见第二天的光亮了。
所有人都绝望地看着本就昏暗的天一点点彻底漆黑下去,和漆黑的江水融为一体。
再然后,就连周围一同避难的同伴,都只剩下影影绰绰的黑影了,就如同希望一点点被彻底剥夺,从他们身体中,将所有生存的机会抽出去,生命的尽头,原来是一片看不清的黑暗。
忽然,那小孩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声音虽小,但在江水声中尤为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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