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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看着那些因为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ldo;别离&rdo;而痛哭失声、久久不能自己的人,时常都觉得困惑。
他不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早晚都是要离开的,那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差别?
很长的一段时间,西门吹雪将这种痛哭归结为个人的软弱。
也正是因为这样,西门吹雪从来不觉得&ldo;死亡&rdo;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恐怖事情。
可是一直到刚才,甚至到自己一剑干净利落的解决完那第一个杀手的时候,西门吹雪都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死亡的真正含义。
长剑割裂皮肉,一寸一寸的没入那人胸口,而后那个人敏锐的捕捉到西门吹雪动作之中一丝的僵硬,他果断的攥住西门吹雪的剑尖,猛的又将那长剑从自己的胸口拔了出来。
自然,他这样粗鲁的动作,让他胸口本就狰狞的伤口涌出了更多的鲜血,西门吹雪想要后退,却被那人是死死的用手攥住了自己的剑尖,他并不想放开自己的剑,于是这一个再短暂不过的犹豫之后,那人的血就溅落在西门吹雪的手上。
他雪白的衣袍被染湿了一个袍袖,宛若一棵雪地之中绽开的红梅。
不,现实显然没有那么多诗情画意,西门吹雪只觉得自己的手湿了一块,最初的时候那里还是温热,但是因为如今太原的天气也渐渐地凉了下去,因此那块也很快就失去了温度,甚至变成西门吹雪虎口处的冰凉触觉。
还有几滴血汇聚一处,最终沿着西门吹雪的修长手指滴落,砸在地上绽开一朵朵锈红。
那人的胸口还在起伏,虽然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或许是咬破牙关才能在这样的时刻剥离出最后的继续清明,那人狠狠咬烂了自己的腮帮,一出口便有血迹蔓延在齿关,他嚣张而恶意的对着西门吹雪笑了起来:&ldo;怎么样,杀人的滋味儿,不错吧!&rdo;
他也并不需要西门吹雪回答,因为西门吹雪根本就不会回答他,他只是要用自己的死在玉罗刹的儿子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他要让他畏惧死亡,或者……爱上杀戮。
这人的剑法在当世并不算是十分顶尖,但是终归也堪堪触摸到了&ldo;道&rdo;的边缘,因此他比寻常人更加知道该如何去毁了一个剑客。
剑是凶器,总是要和死亡相伴的。
因此,若是一个剑客无法看透生死,那他无论是软弱还是嗜血,都始终不是正道。
而剑的本性刚而不折,乃是君子之锋,背离了剑道人也终将遭到剑的厌弃‐‐就如同现在的他自己一样。
玉罗刹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战败他们兄弟二人,让他们十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然而若是能够就此斩断这个少年的剑道,他们兄弟倒也不算太亏‐‐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若是玉罗刹有了一个足够成器的儿子,他们父子将如何蹂躏大漠,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恐怕就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了。
西门吹雪是一个洁癖的人,所以如今,他在觉得惊惧之前最先感觉到的是一股恶心。
这个小少年能洁癖到什么程度呢?
寻常剑客用来拭剑的都是骨粉,而&ldo;骨粉&rdo;顾名思义,就是骨骼焚烧之后留下的碎渣。
这骨粉自然也是有讲究的,最好的便是用鸽子骨,因为旁的骨头不是太过粗粝会划花剑身,就是本身油脂含量过多,焚烧之后不够澄净洁白,气味也不好。
唯有鸽子骨的软硬适中,烧出来的骨粉也洁白细腻。
鸽子并不是寻常随手可得之物,因此鸽子骨的粉末不说价比黄金也至少要值得上等重的银子了。
可饶是这样,西门吹雪也只是在自己还幼小的几年忍耐了一下用自己的手指捻动物骨头磨成的粉末的感觉,到了他年岁渐长,第一次事就是自己各种药材调配了和骨粉作用差不多的粉末。
那个时候,就连西门吹雪自己都觉得他是嫌弃动物骨骼腌臜,更勿论是烧制过的,指不定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可是,在那个杀手的&ldo;提示&rdo;之下,西门吹雪忽然想到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也并没有想过要面对的问题。
‐‐他不愿意沾染鸽子骨磨成的骨粉,到底是嫌弃腌臜,还是潜意识里觉得那是尸体,因此格外的别扭以至于要规避呢?
在这一刻,西门吹雪开始顺着那个杀手的话思索了下去,他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有一片迷雾,可是西门吹雪也并不心急,总觉得自己终归有一日是能想明白的‐‐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是太过独立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想自己慢慢想一想就想明白了。
因此,西门吹雪从来都不曾与人倾诉,西门然也渐渐习惯了他儿子的沉默。
西门然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他儿子手中的剑被一个他没有见过的藏头藏脸的人攥住,而他儿子就宛若成了一尊雕像一般,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都没有动作。
西门吹雪太安静了,就连西门然进门的时候他都没有抬哪怕那么一下眼皮。
西门然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只是他并没有急着去打乱西门吹雪的思绪,西门然只是蹲下身去,在地上的两个尸|体的脖颈处按了按,那里已经是一片冰凉,再无跳动的可能了。
顺手遮住了拽着他死命来到这里的阿飞的眼睛,西门然在那两个人身上翻了翻,意料之中的没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找到什么可以推断这两个人身份的东西。
不过事到如今,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西门然转而开始四处观察自己的庄子,想要找到这两个人是从何处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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