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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儿瞥了他一眼,迅速低下了头,心想这太子雍怕马,对马也当真残酷无情,如若方才他真的将匕首捅入了马的身体,也只会让马儿愈发失控。
届时,他必定要同他深恶痛绝的马儿一起葬身河底,沦为鱼虾的晚餐了。
虞儿身上一阵恶寒,少不得随子苏一道跪下。
那群踉跄追赶马匹的侍卫与宫人终于赶了过来,一一拜倒于地,呼天抢地喊着请太子雍恕罪。
太子雍沉吟片刻,撂开手中的匕首:“罢了,本宫到底没有伤着,无谓什么惩罚,让肥大夫面上不好看,安抚一下受伤的百姓,我们进府罢。”
众人皆松了口气,迤逦起身,谁知他们还未站稳,便见一侍卫快步赶来,拱手道:“殿下,方才属下在道旁捡到了这个,是从这位小哥身上掉下来的,或许与马受惊有关!”
无怪这侍卫觉得虞儿是个小子,她扎着总角,又瘦又扁,穿着下人的宽袍,小小的身子直晃悠,又御马飞驰,一点也没有个姑娘的样子。
可她现下无心去想这些,双眼紧盯着侍卫手中的竹篪,心跳如打鼓。
太子雍从侍卫手中接过竹篪,只见这小小的物件极其精巧,比一般的竹篪短了许多,上面的孔洞亦不同普通,有足足七个。
不待太子雍发问,子苏上前拱手道:“殿下,这竹篪确实是我府上马童虞儿的,可她不过凑巧在这里看热闹,方才也竭力御马救驾,绝非会是谋害殿下之人。”
听了子苏这话,虞儿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泪眼汪汪望着太子雍。
太子雍与虞儿四目相接,神色依然是冷冷的,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偏过头去,对那侍卫道:“应是巧合吧,莫要耽误本宫与丞相议事。”
事涉太子雍的安危,肥义不便插嘴,此时才拱手道:“殿下所言极是,请!”
虞儿眼睁睁看着太子雍随肥义入府,却没把竹篪还给自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还没来得及想对策,小手便被子苏一把抓住:“你还只顾着跑,胳膊方才摔破了罢?”
语罢,子苏连拉带拽,将虞儿拖回了丞相府自己的房中,卷起她的袖笼,用药酒为她擦拭着伤处。
虞儿吃痛,“嘶”
的一声,往后蜷了下身子。
子苏这才数落道:“你还知道疼?闯下这么大的祸,若是太子动怒,还不知会如何打你呢。”
在这偌大的丞相府里,唯有丞相与子苏哥哥疼自己,虞儿赖道:“子苏哥哥别说我了,啰里吧嗦的,以后该娶不上媳妇了。”
见虞儿挤眉弄眼,仍无悔过之色,子苏无奈一叹,抬手一刮她的鼻尖:“你啊,今日你让太子坠马,是不是为了让他不要出使中山?”
没想到自己的鬼主意一眼就被子苏看穿,虞儿半晌不语,良久才说道:“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要连累你与大夫,我已经想好托辞了,若是太子怪罪,我会自己承担的。”
“自己承担?你摸摸自己的脖子有多硬,几个脑袋够砍?”
见虞儿还要说什么,子苏径直将她打断,“你少跟我赖……我知道,你不想赵国与中山交好,可是虞儿,当年你父母奋力保下你一命,为的是你能平安喜乐地过一生,而不是永远生活在复仇之中啊。”
虽然自小一起长大,可子苏从未对她说过这种话,虞儿不顾伤势,猛地站起身来:“这人生是我愿意选的吗?我愿意生来无父无母,孤苦无依,长到几岁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吗?”
“你父亲当年枉死,实在可惜,可他亦是为着大义牺牲。
你现下阻挠赵国与中山交好,又是为何?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真的会开怀释然吗?你若再这般混闹,我就只能把你关在房里,不许你出门了。”
虞儿听了这话,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却被子苏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她双眼咕噜一转,猛地弯身从他臂下钻出,三两步就跑了出去,结果她还未跑出后院,便见书房大门霍地打开,太子雍与肥义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不必说,这老臣与太子雍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有就出使之事达成一致,虞儿躲闪不及,只好随众人一道跪下相送,小脑袋压得低低的,生怕太子雍注意到她。
太子雍绕过长长的回廊,就要出府,眼看危机便要解除,谁知他却回神一望,寒冰似的眸子望向众人身后缩成一团儿的小人儿:“这位小兄弟好身手,且对本宫有救命之恩,不如,跟我回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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