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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丈夫官越做越大,越来越忙,公婆生病,是她侍奉汤药,国公府宅门艰险,是她替二房挡在前头护住尊荣脸面,孩子头疼脑热起居习书,是她不辞劳苦,夙兴夜寐悉心教导。
哪怕那个人回得再晚,也是她熬一碗人参燕窝粥,递上一件亲手逢的袍子。
八年来,谢云初不敢喊累,也不曾怨天尤人。
这是她身为长媳的责任。
即便苦,也值得。
可今日得知她人还没死,“续弦”
已进了门,阖府急着转投“新主母”
,谢云初如同被雷击中的雀鸟,被绞了绳索的纸鸢,一下子便懵了。
所以,八年砥砺茹苦,为人做了嫁衣裳?
八年的无声付出,到头来不过是一个可随时被替代的工具人?
她以为的公婆青睐,妯娌善待,母慈子孝,夫妻和鸣,只是一个笑话,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所有人享受着她的付出,却又在她不中用时一脚将她踢开。
谢云初给气笑了。
她艰难地吩咐春祺,
“我怕是不成了,你亲自去寻王书淮,我要见他...见他最后一面。”
她一定要当着王书淮的面,问个清楚明白。
春祺眼眶一痛,捂着嘴拔腿就跑。
眼前身影一闪,谢云初慢慢吸了一口气,她闭目将眼底的酸楚吞下,缓缓调整了下呼吸,再次睁开眼,目光触及不远处的高几,那里摆着一只描金紫砂壶,她口渴得很,骨瘦如柴的手就这么颤抖着伸了过去。
须臾,一只白嫩莹润的手臂探来,轻轻将她一拦,清脆可人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姐姐要喝茶么,妹妹来服侍您。”
谢云秀浅浅斟了一杯茶,递到谢云初嘴边。
她笑容浅淡,明眸善睐,狭长的狐狸眼弯出一抹得逞,待细看,那抹得逞不存,只余些许殷切与关怀。
谢云初睁着眼,眸光仿佛是从暗黑的窟窿里拔出来一般,黏在谢云秀身上一动不动。
继母陆氏以照料她为由,将继妹谢云秀送入府中已有数日,这阵子谢云秀频频出入主院,眼下来到这间卧室也不奇怪。
她咬着牙慢腾腾挤出涩声,“多久了?”
“嗯?”
谢云秀细眉微蹙,不甚明白。
谢云初缓缓往引枕一靠,尽量让自己保持最后的体面,面无表情问,“这么多年不嫁人,打这个主意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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