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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工作的感觉很奇妙。
但实际上我适应得很快。
就好像放暑假的学生那样,前一天还在与作业搏斗,现在却感觉到浑身僵硬的肌肉已经全部都放松下来,睡眠时间也能够从半夜十二点,然后直接睡到隔天下午三点。
民俊对我的休息时间似乎感到非常不敢置信,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叫我起床,但最后还是让我继续睡,而最终结果是我的生理时鐘彻底损坏,只好在他准备睡觉时,一个人待在工作桌前看影片度过寂寥长夜。
有时候我会偷偷看着民俊放在桌上的画材,他的水彩笔是黑金刚牌,纯黑色的笔桿看起来倒是与本人很相配。
如果没有动笔的话或许很快就会生疏,所以在民俊睡觉的期间,我向他借了铅笔,然后拿出已经封尘在柜子里许久的写生本开始画画。
要创作出什么作品呢?我们有稍微讨论过,但每次都无疾而终,就这么天马行空的他说出一段奇怪的故事情节,像是喜欢做捲饼的大叔和某个讨厌捲饼的年轻人,要一起缉毒之类的东西,最后被我用我不会画捲发这样的理由打发掉了。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在想说——够了,不应该再画画了,因为我早已明白自己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
只是现在因为有民俊,所以我想要试着再往前进一步。
或许还能再更了解他,所以我想要画画。
而这这样的念头,足以让我暂时把父母寄来的简讯,房子租期的合约书给拋到脑后。
我想着有一天或许要告诉阿梅梅,还有小芳,关于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事情,或许有一天也得告诉那些喜爱着我作品的读者。
他们会像民俊一样说出很噁心吗,会在说出这些后,仍待在我身边吗?我不知道,我对未来一无所知,所以想要创作出能够前进的作品——我想民俊的意思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不怎样的人,也有传递什么的资格。
是的,我想是这样的。
有时候,我会在速写本上画了许多角色设定,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子,来自部落的长老,科幻战斗服……当然空间透视似乎不是掌握的很好,这点大概得再请民俊教教教我。
大概到凌晨时,生理时鐘混乱的我才终于感觉到想要睡觉的衝动,于是躺回了床上。
有时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瞥见速写本上多了用铅笔完成的背景,以及对于肢体方面的修改。
我将视线抬起,然后像往常一样,朝着他的方向过去。
我说了声早安,就好像过去好几年以来,我都在练习怎么说早安一样。
他向我回了早安,然后向我提起昨天看的漫画,他笑的时候,就像海洋一样。
——在前往阿梅梅签书会的前一天,我接到了彦豪的讯息。
他说他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语气礼貌的请我过去帮忙带走。
我思考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先等回来,再把这件事告诉民俊,免得我们吵起来,然后他的东西又拿不回来。
于是我用了一个要去银行的藉口出门了。
暑假到来,街上似乎多了一点活力,我在搭乘捷运的时候,看到许多年轻的学生三两坐在一块,打着手游要不就是大声聊着天,就彷彿他们的世界没有烦恼与痛苦。
说起来,我好像没怎么在学生时期想过,我想要变成什么样的大人,但转眼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没有工作——所拥有的好像只有前进的能力,听上去就像穷的只剩钱。
我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只好握紧拉桿,免得自己随着车厢摇晃而跌倒在地上。
再次来到那栋公寓附近,我在巷子口看见了手上提着两袋东西的彦豪,他带着棒球帽,在这种天气还穿着风衣外套。
我急忙上前帮他提起,而我们也换到了附近公园的凉亭,这样比较好谈话。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家电类的我也都丢了。
」彦豪说的毫无情绪起伏:「大部分都是衣服、书跟画材,他老家在台中对吧,也没带什么东西上来,啊还有民俊的身份证竟然卡在房间地板里,干我差点把整栋屋子都拆了才终于拿出来。
」
我吞了口口水,然后打开袋子。
和外表不相符的是,彦豪将每件衣服都折的很整齐,像外头量贩店一样,就连画笔都特地买了硬壳容器来放置。
民俊的书令人意外的,是建筑歷史书,还有介绍中国庙宇樑柱的图解字典,所以提起来简直重的要命。
不过,我想我还是没办法全然信任眼前的人,里面说不定放了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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