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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多了也许会引起一场条顿式的吵闹;但是说这些衣着讲究、举止谨慎、外表漂亮的人——有许多地方和美国人相象——会大规模地屠杀人,真没人会相信。
杰斯特罗终于急着要回家去了。
他已经完成了论君士坦丁一书的初稿,他想快点儿拿给他的出版者看看,然后在哈佛大学图书馆的拜占庭馆完成修改工作。
当然,在梵蒂冈图书馆更好,而且他在那里交了些好朋友。
但是东西越来越少,罗马也越来越枯燥乏味。
希特勒在苏联的胜利象地震那样震动了意大利,意大利人沉没在阴郁苦恼之中。
甚至在法西斯的新闻报道中也没有真正的喜悦,而是对元首在欧洲这个没有被征服的最后地区的大踏步前进,显得有点惊讶。
不管价钱高低,甚至在最高级菜馆,现在罗马的饮食都很坏,而且越来越坏。
石灰一样的硬面包简直无法下咽;新出的棕色通心粉味道象烂泥;干酪质量月月降低,越来越象橡皮;食油和沙拉油吃过后留下一股讨厌的怪味;餐桌上难得遇到一瓶象样的酒。
娜塔丽从大使馆偶尔弄到点儿真正的牛奶;而意大利未来的母亲们,就只能喝那个耸着肩膀的可怜侍者和人造咖啡一道端上来的那种同样发粘的蓝色液体。
因此杰斯特罗博士准备走了;不过他并不惊慌。
他读过那么多历史,所以当前发生的事件看来不过是旧调重弹。
他耽搁下来没有离开意大利,搞身份证遇到了困难他简直还挺高兴,因为他从内心里认为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即使这个小胡子的坏蛋(他喜欢这样称呼希特勒)打胜了,也没什么大关系,只要纳粹不向意大利进军就行。
本来嘛,他们为什么要入侵一个摇尾乞怜的卫星国呢?
他喜欢一边喝酒一边说:德国很可能就是一个新的拜占庭,一个稳固的管理完善的暴政,组织得可以经历一千年,就象希特勒吹嘘的那样。
拜占庭就几乎存在了那么久,它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地随着敌人的强大或者衰落而盛极一时或贫弱不堪,象德国那样时而扩充疆域,时而缩小地盘;但是它始终存在着,而且靠着它的暴政、集权和内线作战的军事优势常常打胜仗。
一个国家的历史是由它的地理形成的,正如另一个凶恶的暴君拿破仑老早就指出的;而独裁统治无论如何最适合欧洲的政权形式。
作为一个犹太人,杰斯特罗当然厌恶希特勒。
但是作为一个历史哲学家,他却可以因希特勒的意志力和政治手腕而给予他一定的地位甚至很好的评价。
他根本不相信那些传说的暴行;他说,这是英国人过激的宣传,他还记得,上次大战的时候就是这样。
然而娜塔丽却惊慌起来。
自从芬兰卷进战争那条货船不能启碇以来,她就在寻找另外的办法出去。
他们还是完全有走的自由。
但是现在她得和意大利的铁路、航空公司和移民局打交道。
总而言之,这些地方都和你来软的,使你没法发火。
一想到要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分娩,要靠这个贫困的意大利的一点点配给物喂养新生婴儿,她就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
罗斯福总统越来越公开地插手大西洋;希特勒只要突然宣战,无疑地会把墨索里尼拖进去,于是她和她的叔父就要作为敌侨遭到拘禁!
在这个时期,最坏的障碍物就是一张叫作出境许可证的东西。
以前它从未找过她的麻烦。
这张盖着紫印的黄卡片只要花几个里拉,一拿出船票、火车票或者飞机票就能买到。
可是现在只要一提出申请,就会遭到一连串的哼哼哈哈,打着官腔寻根究底。
有一次,经过了几番周折,娜塔丽总算弄到了两张去里斯本的飞机票,她立刻奔到移民局。
一个官员从她手里接过飞机票和护照,告诉她四天以后再来。
她再去的时候,这个满嘴大蒜味的可爱的胖官员叹了一口气,把护照还给了她。
军事当局征用了飞机上的这两个座位,出境许可证因此不能发了,他说,不过票钱到时候会退给她的。
就在第二天,她听到了英国广播公司关于纽芬兰会议的第一次兴高采烈的广播。
美国参战,听来好象已经是既成事实。
绝望之余,她想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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