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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果然如司空乾所说是个冬日艳阳天,梁军进驻豫章,城中未见司空乾。
临近傍晚,北风高扬,城中的小娃娃们纷纷挤上街头,放起了风筝。
漫天的姹紫嫣红。
—
江陵城中时疫已清,陈茗儿望着檐下那几十只熬煮汤药的锅子,迈步上前,抱起一只狠狠地往地上猛摔。
她也不知是跟谁那里听来的,病好了要把熬药的锅子砸掉,就再不会得病了。
得砸掉越碎越好。
陈茗儿那两只细胳膊哪来的力气,才刚砸了一个就咬牙揉了揉手腕子,不过人却是眉眼弯弯,少有的欢畅淋漓。
“把这些都砸完得砸到什么时候去?”
听到有人说话,陈茗儿下意识回头,等回了头才反应过来这是闵之的声音,顿觉扫兴,也不想砸熬药锅子了,提了裙摆,转身欲走。
闵之往右迈了一步,虚虚拦她:“我就几句话,你听完。
我知道沈元嘉是真心待你,可有长宁在那儿横着,你终归还是要为难。”
陈茗儿拍了拍心里头沾上土,冷冷道:“管好你自己。”
闵之微怔,继而道:“你从前从不会这么同我说话,纵然时有嗔怪,也是娇滴滴的。
可你并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你在我身边,看起来肆意,实则是忍得辛苦,是不是?”
他说话的语气真诚又懊悔,陈茗儿也不愿再多做苛责,只是摇摇头:“都过去了。”
闵之神情惘惘,“那一日,我劝沈则用你去劝宇文休,诱出药方,你听见了,你是不是更瞧不起我?”
陈茗儿终于看了他一眼,“你要听实话?”
“实话。”
“我根本顾不上,”
陈茗儿嗅一口空气中弥漫的药香味,“那个时候沈则病着,我顾不上埋怨你。
相反,我谢你,若不是偶然听了你的那番话,我或许不敢贸然去见宇文休。”
有些时候,你总以为自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去听实话了,这实话仍是比你预想的更伤人。
闵之无力地闷笑一声,“好茗儿,你真是叫我汗颜啊。”
“你我原本话不投机,又何必多说呢。”
陈茗儿走出两步,闵之在身后喊住她:“你无论多心仪沈则,回京后都不要表露一分一毫。
太医署也不要再去了,贵妃娘娘身边更去不得。”
他这一句话,把她新谋的生路全都堵死了,陈茗儿心下怒极,本欲张口骂他,愤愤然转头的瞬间,却又突然觉出几分不对味来,收敛了语气问,“你什么意思?”
闵之慢慢地吐了口气,缓了缓才道:“你同贵妃娘娘长得太像,太招眼。”
陈茗儿头脑清楚,没被他搪塞,追根究底道:“那我是招了谁的眼?你又怎么知道?”
闵之抬了抬手臂,不知是想拉住她还是想抚她的鬓发,又见陈茗儿嫌弃地撤远了一步,终又是无力地塌了肩膀,垂下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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