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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厉声打断。
银杏闻言只得闭了嘴,主子多次提醒过她,在将军府是寄人篱下,需小心行事,不可惹是生非。
她心中确实不服,但也不敢多言,只将心中悲愤化为干活的动力,为主子斟了杯热茶。
“夜深了,奴婢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借厨房给姑娘熬碗姜汤,房中只有这些了,姑娘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不必麻烦,我何时这般娇弱了,”
沈鸢接过茶盏,展颜一笑,“热茶足矣。”
银杏拧眉,这般境遇,姑娘竟能笑得如此真心,当真心大。
姑娘心中打算,银杏不是不知,只是前路太过艰难,她不敢去想,姑娘会因此受到多少苦难、险阻、还有……折辱。
银杏不敢让自己往下继续去想,只帮姑娘烘暖了被褥,好让其睡个安稳觉。
她不懂朝政,只知自己八岁被卖入沈府,老爷和姑娘一直待她极好,她无以为报,能为沈家做的,唯有这些了。
沈鸢用热水擦了把脸,又换了身干净的寝衣,便上床休憩了。
烛火熄灭,房中陷入一片暗黑之中,沈鸢摸出脖颈间戴着的那块月牙状玉佩。
这玉佩是沈府被禁军包围之前,府上混乱不堪之时,父亲亲手交给她的。
当时沈府上下乱作一团,父亲将玉佩交到她手中后,只说了“去西市一家名为玉康堂的药铺,寻位姓王的掌柜庇护,他会安排人送你出京,再也不要回来。”
寥寥几句之后,禁卫便已冲入沈府,父亲被扣,沈鸢眼含热泪,手里紧攥玉佩,不敢多言。
在如意巷暂住下来之后,沈鸢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了那间名为玉康堂的药铺寻人,然接连几次,都未见药铺开门。
还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遇上药铺开门,她进去询问,然药铺中人却道,掌柜外出采药未在京中,且归期不定,只叫她过段时日再来。
沈鸢不知这究竟是那位王掌柜的推脱之词,还是真有其事,但人未寻到,也只能作罢。
她并非想寻他庇护,也不想离开上京,她只想弄清楚这位王掌柜同父亲是何交情,是否知道一些关于贪腐案的真相。
这是父亲被抓之前同她说得最后一句话,父亲不会在那般紧要关头同她说些无用的话,其中必有蹊跷。
眼下,她既已在将军府中住下,得一席安宁之地,也是时候再去一趟西市了。
夜色深浓,窗外雨声簌簌。
沈鸢翻了个身子,随后将颈间玉佩收好。
如今,沈家只剩她了,她不能胆怯,不能矫情,更不能生病,养好身子,抓紧时间找寻线索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
翌日一早,城郊军营。
卫驰策马而至,刚入主帐,就见段奚骂骂咧咧地进来了:“朝廷的军饷究竟什么时候才发,出了个贪腐军饷的案子,抓了户部几个人,就无人搭理此事了吧?”
前些日子江南水灾泛滥,又逢北疆战事,国库早已空虚,否则宣文帝也不会因贪腐案大发雷霆,然户部的官员抓了不少,贪腐的银两却至今未寻到踪迹。
军饷贪腐一案,卫驰本不欲插手,只是眼下军饷久未下发,户部又一直以无人无钱做推脱,再这么下去,下拨军饷更是遥遥无期。
卫驰行至长案边,缓缓坐下:“对于贪腐一案的线索,你了解多少?”
“属下正准备向将军说明此事,”
段奚一面呈上几张写有情况的信纸,一面将收集来的情报悉数道出,“一个月前,沈府被抄,从沈府书房中搜出半本残缺不全的账簿,上边记录了一些官员名姓以及部分军饷的去向,大理寺便是由此账簿抓人的。”
卫驰抬眼:“半本?”
“是啊,就是半本,”
段奚点头,而后将声音压低道,“且据我所知,账簿上的字迹并非是沈明志的,也是因为如此,沈明志只是被暂押入狱,而非直接抄斩。”
卫驰心中了然,半本账簿、字迹不同、且非沈明志本人经手军饷一事,偏这账簿是在沈家书房中搜到的,此案确实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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