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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院外,她便闻见酒气,而今入了房门,酒气更是扑面而来,循着昏暗烛火看去,沈鸢看见角落坐着的男子寂寥身影和地上七倒八歪的酒坛。
有了福伯先前提醒,沈鸢的第一反应并非畏惧,反倒是意外,借酒消愁实在不像卫驰会做的事,况且今日还是宫中未镇北军举办庆功宴的日子,卫驰应当意气风发才是,怎会浑身都透着颓唐和落寞?
不过好在卫驰看起来尚算温和,他的这种“心情不好”
看起来并不会迁怒于人,而是眼前这般安静地自饮自酌。
沈鸢紧了紧手中的醒酒汤,顾不得多想,只上前行礼道:“将军安好。”
女声清泠,如浑浊烈酒中的一湾清泉,卫驰缓缓抬眼,循声看去。
迷蒙烛光下,少女墨发垂肩、眼睑低垂,正手捧汤药毕恭毕敬地立在几步之外,暖黄烛光在她周身拢上一层珍珠似的光晕,将那本就眉目如画的脸庞衬得更加楚楚动人。
记不清喝了几坛千日春下肚,此刻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夜里风凉,眼前女子明媚靓丽的眉眼令他不由晃了晃神。
“会饮酒吗?”
卫驰将目光收回,低沉的嗓音中混了几分醉酒的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深沉又冷冽。
沈鸢怔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摇头,却很快止了下来,她轻点了点头:“会。”
这是能够接近卫驰的机会,她不能推拒。
以色侍人虽不长久,但却是最快最简单的做法,试问她还有什么能打动他的东西呢?那半本账簿就要到手,她必得借卫驰之力才能为父亲翻案,否则即便有证据在手,也是无用。
今日是她千载难逢的机会。
“过来斟酒。”
男人的目光落在案几雕花的银杯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鸢走过去,在卫驰身侧坐下,手中的醒酒汤放置一旁,福伯虽交代她送醒酒汤进来,但直觉告诉她,别在这种时候惹他不快。
银质雕花的酒壶早已空了,沈鸢拿起放在案几旁不大不小的酒坛,抬手倒酒,轻柔衣袖后滑,露出一截皓腕,酒香醇然,原本空置的两个酒杯中,皆已满上酒水。
即便已极力平复心绪,但每每与之近距离相对时,她心底总还是会生出抑制不住地紧张。
轻颤的羽睫、微震的双手,都将她的心思暴露无疑。
沈鸢将其中一杯往前推了推,另一杯则拿在自己手中。
眼前细节一一收入眼底,卫驰将目光从洒落案几的酒水上收回,只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沈鸢蹙眉看了眼手中杯盏,闭眼抿了一口。
千日春本就是烈酒,加之储藏时日久远,酒气更浓,只是小小一口,却已呛得沈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从前只饮过些果酒,哪里试过如此烈酒,烈酒入喉,立时让她原本莹白如雪的面上浮现两抹红晕。
卫驰晃了晃手中的空杯,缓缓放下,并没有为难或迁怒于她的意思。
今日的沈鸢再次让他想到了十二岁的自己,茫然、无助、身处绝境却有一颗不甘的心。
卫驰将酒杯往桌上一撂:“罢了,你出去吧。”
早该猜到她不能饮酒,这般娇软柔弱的贵女,何尝能饮千日春这样的烈酒。
面上神情可以伪装,酒量却不能。
沈鸢紧了紧执杯的双手,对此置若罔闻,只大胆迎上那道目光,似在用眼神证明自己可以,她的下颌缓缓抬高,露出优美的颈项线条,随后仰头将唇边的烈酒慢慢饮尽。
烈酒灼喉,她却生生忍住了,只是脸颊上的红晕更甚,白皙纤长的脖颈也随即敷上一层粉红。
酒水辛辣,却能壮胆。
生怕卫驰再叫她出去,沈鸢抬手,很快又斟了两杯,与上回不同,待杯满之后她未将酒杯往前推,而是将其拿在手上,身子微微向前,亲手将酒送到了卫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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