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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身边的陈娟早就醒了,她双肩抖动,极力压抑住自己,她不想哭出声。
苏椒椒悄然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
陈娟有个弟弟,在一岁多的时候,在县城大集上被人偷走了,二舅和二舅妈发疯般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二舅妈思子心切,就变得疯疯癫癫,经常跑出去找孩子,每年都要住院治疗才能控制住病情。
二舅种地承包果园,还卖豆腐,在村里也是能人,只是赚来的钱都扔在了医院里给二舅妈治病,这个家也是捉肘见襟,他依然在苦苦支撑,一有钱就去买好一点的药。
前世苏椒椒也曾让人打听过小表弟的消息,可惜依然是杳无音信。
二舅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终日活在思念和痛苦当中。
陈娟也因为这件事,嫁在了本村,她虽然没有领略过外面的世界,但她至少做到了孝顺,也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
而她,前世在外打拼多年,沉浮半生,历经世事沧桑爱恨情仇,虽说后来也算小有成就,可她却失去了她最亲爱的妈妈,感情方面,她更是失败,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跟那个人分分合合,纠缠不清。
帝都万千灯火却没有一盏能真正温暖她的心。
想到这里,苏椒椒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他的脸,愉快的,痛苦的回忆齐刷刷地涌上心头,她辗转反侧,再不能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苏椒椒眼睛红红地爬起来。
二舅妈断断续续地哭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疲惫睡去。
陈娟同样没有睡好,红肿着眼睛起来给她做早饭,被苏椒椒拒绝了:“我得走了,迟了占不到地方。”
盛着四十斤海螺的塑料桶沉甸甸地捆在了大金鹿自行车后座上,陈娟还不放心,拖过家里做豆腐用的海水桶,往塑料桶里舀了几瓢海水,又找来了一块塑料膜又缠了几层,一再嘱咐她:“遇到不好走的路就下来推着,要不然桶里的海螺就掉出来了。”
“知道了。”
苏椒椒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回头看了看比她还要矮小的陈娟,心头涌起一种难言的悸动。
记得前世陈娟结婚后的一年,她回村看望二舅和二舅妈,走的时候,她给老两口放了点钱,二舅妈神志不清,把钱扔到了窗外,洒了一地,说她不卖孩子。
二舅一边出去捡钱,一边留她吃饭,说二舅妈不是故意的,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那一年,陈桂兰已经不在了,家里的房子已经被她爸卖给了苏厚德,从二舅家出来,苏椒椒没有别的去处,她一个人坐在车里失声痛哭,她回到了故乡,却无家可回。
回到家以后,她才在后备箱发现了一桶花生油,也是用塑料膜这样缠了一层又一层。
是陈娟悄悄给她放进去的。
那个时候陈娟跟她婆婆住在一起,家里人多眼杂,地里收成不好,不方便明面上送油给她,也没来得及跟她说。
陈娟自始至终都对她好,是真正的情同姐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好多年没有碰这种自行车,别说骑了,苏椒椒推着就觉得费劲,无暇再回忆往事。
尤其是后座上还带了四十斤海螺,六七斤的海水。
刚到了村口,苏椒椒就出了一身汗,想到还有十几里的路程,她一咬牙骑了上去,自行车她经常骑,并未生疏。
她生疏的是这种大金鹿自行车,敦实,笨重。
好在是早上,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摇摇晃晃地骑行了半个小时,她才总算进了市里。
市里的车明显多了,红绿灯也多。
让苏椒椒尴尬的是,大金鹿的车架太高,她的脚无法着地,遇到红灯她就得跳下来,避让行人的时候也得跳下来,越是靠近早市的路段,人就越多,她跳跳上上很不方便,只能推着自行车,硬着头皮往前走。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她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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