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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七十三高龄仍硬朗,推开了四太递过来的手,挺直了后背说:“人是第一位,婚礼以后再说。
至于肇事开车的司机,差佬做事马马虎虎只顾交差,你们要一个一个查下去。”
陆慎坐在单人沙发上,黑色领结已被扯散,松松垮垮挂在领口,他食指与中指之间燃着一根烟,却并不送到口中,“肇事司机已被警方控制,我找杨督查谈谈,一定把底摸清楚。”
“嗯——”
江如海颔首,勉强过关,转而向左手边长沙发上坐着的江继良江继泽两兄弟,“继良去招呼记者,不要让他们乱写,继泽去医院照看阿阮。”
“爷爷放心,我和阿泽一定把事情处理好。”
陆慎却说:“我去医院,我和杨督查电话里讲,现在阿阮才最重要。”
江如海转了转手中的狮头土耳其手杖,到底他对陆慎这个后生仔有七八分满意,不似时下年轻人,好吃懒做,不思进取。
转而瞧见沙发尽头,呆呆傻傻面无表情的阮耀明,连同他身边满身珠宝的秦婉如,无名火上窜,拐杖敲地,就要骂,“你今日喝酒烧坏脑?自己女儿遭车祸,半句话都不说?有老豆不如没老豆,你死才应该!”
秦婉如握紧了阮耀明的手,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行了,都去做事,哭哭啼啼没大用。”
老先生发了话,座下诸位才敢离场,大多数急吼吼表忠心,恨不能长翅膀飞去目的地。
然而他一起身,却先似大树倒塌,血冲头顶,江家定海针也晕倒在沙发上。
全家都乱。
要靠陆慎一个外人,联系医院安顿宾客再招呼记着,样样都得亲自上阵。
陆慎抵达圣威尔斯亲王医院已经是半夜,康榕守十四楼电梯口,第一个冲上来,向老板汇报,“已经度过危险期。”
“那就好。”
“但医生言明,可能会有后遗症。”
陆慎顿了一顿,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静静看被医疗器具围困的阮唯,“比如说?”
“植物人,或是……总之一切都等阮小姐醒来。”
“嗯。”
陆慎点点头,疲惫地坐在走廊两旁的塑料椅上。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香烟送到唇上才想起这是医院,务必要守禁烟令。
凌晨三点,康榕歪在一旁已经睡得人事不知,陆慎接到杨督查电话,“这个司机又清白又干净,根本一点破绽都没有,司法部至多告他危险驾驶,判六减三,二十岁进去,二十三开开心心出来,我都替司法系统汗颜。”
“知道了。”
陆慎挂断电话,什么也没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趁巡楼护士昏昏欲睡的时间点,偷偷抽一支烟。
沉沉夜色中,想起阿阮同他讲,“我一生立志做自由人,谁也别想控制我,外公也不可以。”
那时候小朋友又青春又得意,讲什么都有人听。
但,他听完,倒更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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