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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很累,累得什么也不愿去想了,她拖着疲软的身子走进寝殿,跌坐进软榻里,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下便闭了眼。
浑浑噩噩的一整晚,她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沉浮,时而面对慕容弋,时而又是在大梁,她是个十岁的孩子,伏在慈家的膝头,慈家的手温暖柔软,拂过她的发,一下又一下,时而又看见大梁春令时节的百花,桃红李白,迎春满枝,随风微摆……
次日辰时许醒来,她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将身上沾了泥土同糙叶的衣裳换下才唤人进来。
宁毓还伤着不能下地,一众宫人由寿儿领着入殿来,她朝她们看过去,只见几个姑娘俱哈欠连天,一副困倦得不行的模样,心下不免奇怪,蹙眉道:&ldo;你们这是怎么了,昨儿晚上没睡好么?&rdo;
寿儿揉了揉酸软的肩背,伸手给她顺了顺发,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ldo;奴婢也不知怎么了,大清早起来老犯困,明明昨儿夜里睡得挺沉的啊……&rdo;
她闻言眉头越皱越紧,忽地想起昨晚司业曾潜入她的寝宫,难道……难道是他给绿熏殿的宫人都下了迷药么?思及此她心头生出几丝疑虑,在她的印象中,司业一直是个读书人,擅琴棋书画,斯文儒雅,可昨夜里她又亲眼见到他飞檐走壁……怎么他又会功夫又会使药么?
正纳闷儿,又听寿儿那丫头惊乍乍地叫唤起来,指着她的颈项道:&ldo;娘娘的脖子怎么了?&rdo;细细一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白皙柔嫩的皮肉上横亘着五道青紫的指痕,看起来格外狰狞而醒目。
寿儿吓坏了,颤着声儿道:&ldo;这是指痕?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么对您?&rdo;
此言一出一室俱寂,一众丫头又惊又疑,纷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皇后看过去……然而入目的只是绣了金线的衣领子了。
沉锦面色微变,匆匆拉高了领口将脖子整个遮盖住,侧过眸子狠狠瞪了寿儿一眼,斥道:&ldo;本宫看你昨晚上睡糊涂了,哪里来的指痕?&rdo;说完朝她递了个眼色,&ldo;还不继续给本宫梳头?&rdo;
寿儿的脑子不及宁毓好用,可好歹是在皇宫里呆了近十年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有。
见皇后这样的反应,她登时回过神来,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能这么对主子下狠手,又能令主子不敢声张的人,天底下就只有一个……
她抿了抿唇,歪着头将眼底的泪水往肩膀上蹭了蹭,笑了笑,&ldo;是奴婢眼花,奴婢眼花了,娘娘别生气。
&rdo;说完便不再开腔,拿着篦子认真替皇后梳头。
沉锦从镜子里看着寿儿,书由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那丫头微垂着头,眼底红红的,一副想哭又不能哭的神情。
不由心头叹息,知道她是心疼自己,略想了想,又探首在首饰奁里看了看,皱眉问屋子里的其它宫女:&ldo;你们看见本宫的琉璃耳坠了么?&rdo;
一众丫头登时一愣,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没有。
她眉头深锁,故作焦急地拍了把膝盖,&ldo;坏了!
那耳坠子是长公主送的,弄丢了可不行。
&rdo;言罢转过头吩咐她们:&ldo;昨儿本宫还戴着呢,兴许落在宫里其它地方了,你们快去找找。
&rdo;
几个姑娘应个是,连忙放下手里捧着的衣物首饰撤了出去,替皇后找那莫须有的耳坠子去了。
众人离去,寿儿终于忍不住了,手上的动作一顿,&ldo;娘娘,昨晚上宫里的人都睡得死,是不是君上来过?您脖子上的伤是君上弄的,是不是?&rdo;
她不能对寿儿说实情,只好不说话算是默认。
寿儿见状直气得跺脚,包着两汪泪狠声骂道,&ldo;欺人太甚了!
不把您当人对待么?手上这么没轻没重,又掐的是脖子,这不是成心要您的命么?&rdo;她气急败坏,略平复了几分又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察看沉锦脖子上的淤痕,痛心道:&ldo;一定痛死了,姓慕容的干嘛这样啊?&rdo;
她觉得寿儿说得有些过分,她想要他的命,慕容弋能留自己一条命已是万幸中的万幸,然而多的话不能解释,她只好低低叹一口气捉住寿儿的手,安抚道:&ldo;别这样说君上,其实是我有错在先……&rdo;
寿儿听了大感惊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ldo;娘娘您怎么了?您不是最讨厌君上的么?怎么帮着他说话了?&rdo;
经寿儿这么一提醒,沉锦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她愣了愣,是啊,自己不是最讨厌他的么……他十恶不赦,甚至还差点让她丧命,她为什么会替他说好话?
思绪骤然混乱起来,她很迷茫,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什么,只好不说话了。
见她低眉垂首一味沉默,这模样,寿儿觉得简直是太离奇了,等会儿一定得去外头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出来的……
&ldo;行了,您不愿意说就算了,&rdo;寿儿无奈,直起身道,&ldo;只是这伤不能不管不问的,奴婢去找些药来给娘娘擦擦……&rdo;
将将打起门帘,迎面便撞见一个匆匆而来的内官,寿儿定睛看一眼,很是白净年轻的一张脸,十五六上下,她觉得这厮脸生,便试探道:&ldo;请问公公是?&rdo;
那少年显然是个圆滑的人,他咧嘴一笑,朝寿儿呵了呵腰,&ldo;寿儿姐姐好,小的叫兰宗,是陈公公的干儿子,过去在银作局当差,前些日子才被施派去侍奉君上。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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