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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在梦里毫无变化的重复,一旦有了机会,他就愿意再次营造出当时的环境和氛围,下不下雨,倒也无所谓。
说到下雨,他似乎又想起更多的事:他曾在雨夜经历过骇人听闻的案子;也曾在雨夜埋葬了当初深爱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儿;噢,对了,他和麦涛考上同一所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也在下雨;更不用说,父母失踪后那一段常常的阴雨季节。
北京的气候,乃至中国的气候,在他的眼里,虽然只是隔几年才能出现一次的观察,却在悄声无息地变化着:他在国外时,也会查找中国的气候资料,惊讶地发现梅雨开始在北方出现,而到了冬天,两广地区竟然飘起了雪花。
时值1999年,世纪末的大预言又在人群中传起,他觉得挺可笑。
北京气候的变化,他多少有些了解,可城市街道的飞速建设,却出乎他的意料。
在原本熟悉的街道上转来转去,不一会儿,他竟迷了路。
雨越下越大,用一条条接连不断的水线,烟雾般的笼罩了城市的景象,艾莲知道,该找个宾馆住下了。
可他又不愿意用湿漉漉的皮鞋在人家干净的地面上留下脏兮兮的印记,便在一家宾馆附近的宽敞屋檐下避雨,想控干身上的雨水。
大概快八点半了吧,他轻声念叨着。
艾莲从来不戴手表,一方面不能把手表套在左腕的手套上,另一方面又不习惯带在右侧。
慢慢地,他倒是养成了注意时间的特性——这让他觉得因祸得福——对时间的估计,前后总是不会差出十分钟。
他不必依靠太阳的影子,也从没掌握任何测量时间的方法,只是习惯了用自身去体会时间的流逝。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短款雨衣,一路慢慢地走来,也站在这个屋檐下避雨。
赛斯虽略感好奇,可为了不造成别人的困扰,并不去盯着那人看。
“几点了?”
那人忽然开口问,嗓音含混不清。
“哦,我没有表。
不过我估计,差不多八点四十吧。”
“是么?谢谢。”
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也使这感谢听上去言不由衷。
艾莲也不介意,两人都不再开口,静静的站了几分钟。
并不见雨小,那人却忽地从屋檐下走出去,迈了几步,却又停下来,猛然转过身。
艾莲也就因此看见了那人的面孔,不由吃了一惊——原来那人雨衣帽沿下,一张脸深黑色的,上面似乎还有些液体,透过微弱的光线,好像正在流动。
而最令艾莲惊讶的,莫过于那人的眼睛,白眼珠里浸透着血丝,毫无生气,宛如动物。
那人对着艾莲咧嘴笑了,这一笑,黑色的嘴唇中露出惨白的牙齿,泛出幽幽的光芒。
一转眼的工夫,等到艾莲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跑开了。
他脸上涂的,是迷彩油吗?艾莲突感一阵凉意,浑身一颤。
绳索迷彩油难道,这是我回到中国遇上了自己吗?
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回头,炫耀自己也是个杀手吗?这怎么可能,哪有职业杀手这么亮相的。
艾莲记得自己见过的各种杀手,有的沉默寡言,有的满口粗话,有的脖子上套个恶俗的金项链,有的可是,那些随意的态度也只能是在日常生活中,没有哪个杀手,会在别人的眼前露出杀人的装扮。
会不会这家伙心理有问题,跑出来在这雨夜里吓唬人,看来这倒是最合适的解释了。
或者,是恶作剧么?艾莲对自己这么说道,反正对方已走远,他也懒得理会。
蓦地,又一个念头叫他有些纳闷,这人若是想要吓唬人,干什么还要在这儿避雨,直接跳过来不是更好?艾莲转向身旁那人避雨的地方,赫然看到地面上有些液体也是深色的。
他蹲下来,伸手在那液体上蘸了蘸,端在眼前细细观察,随后放到嘴里尝了尝。
这是血?他啐出沙粒,对着那人远去的方向呆住了
打碎的玻璃杯,满是红色的污渍
还是那个狭小的房间内,墙壁四周挂满了照片。
上面面是一个个女人的生活写照,有些在头部用红笔勾勒出小小的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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