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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师心道:“惭愧,其实我自己也有过跟小布一般的疑问。”
他见耿先生死盯着那盏金杯出神,不免很是奇怪,上前叫道:“炼师。”
耿先生倒是吓了一跳,凝神片刻,叹道:“自古以来,最残忍的莫过于战争与政治,那可比毒药还要厉害万倍。”
顿了顿,又道,“你大概也听说了韩熙载是个人物了。”
张士师虽然不懂政事,但亲眼敲见韩熙载周旋于声色当中,甚至亲自下场为姬妾击鼓,很有些瞧他不起,心中一直怀疑他是否真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当即道:“嗯。
不过我倒觉得他只是虚名在外,跟陈继善一样,都是在其位不谋其政之徒。”
耿先生叹了口气,道:“一个胸有甲兵,一个富可敌国,若不自污自毁,如何能得保全自己?昔日宋齐丘称古今独步,于南唐有开国之功,江淮繁荣景象亦全赖其劝农上策,到最后还不是落了个被逼自缢的下场。”
张士师对这些话半懂不懂,忽见秦蒻兰陪着老父亲缓步走进厅来,忙起身迎上前去,道:“有劳阿爹,有劳娘子。”
又说了已用江宁尹名义再召夜宴宾客到场一事。
张泌面色沉郁,仅一点头,也不置可否。
秦蒻兰极善解人意,知他父子必有案情要商议,当即在隔壁寻了一间雅室,请张泌父子与耿先生三人进去歇息,奉了茶,便自行先退了出去。
耿先生问道:“张公可有什么发现?”
张泌摇了摇头,道:“我猜凶手也许会用细管注毒入瓜,再在外皮用软蜡封上,但适才仔细找过,瓜上并无任何注孔痕迹。”
耿先生道:“会不会真有软蜡封住的注孔,但切瓜时刀锋凑巧切在了孔上?”
张士师嚷道:“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何况韩老公开的第一个瓜,我开的第二个瓜。”
张泌道:“炼师说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办案决计不能心存侥幸,而是要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
耿先生道:“原来张公早已经想到此节了。”
张泌点点头,道:“不过无论如何,总该留下蛛丝马迹,我跟仵作设法将西瓜重新拼好了细细察看,确实没有任何注孔痕迹。”
又叹道,“这西瓜如何落毒确实难倒我了,尤其那玉盘中的西瓜还杂有人血……”
耿先生讶然道:“是人血么?”
张泌道:“嗯,这其中蹊跷我也想不通。”
张士师见父亲也一筹莫展,便大着胆子道:“小布适才无意中说过一句话,孩儿很受启发……”
转述了小布引来众人发笑的那句话。
张泌皱眉道:“你是想说这西瓜是天生有毒?”
张士师忙道:“当然不是,是小布说的这句‘哪会有人一下子想害这么多人’提醒了我。
想来这往瓜中落毒的人,如小布的叫法——西瓜凶手,他必定有一个主要目标,其他人不过是附带的牺牲品。
既然西瓜和金杯都无从着手,也许我们可以努力去找有杀人意图和动机的人,范围也不大,无非在数名宾客当中而已……”
张泌一直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听到这里,抬头望了儿子一眼,问道:“嗯,你打算怎么找?”
张士师心下颇为惴惴,见父亲“嗯”
了一声,心中一喜,接着道:“这个说难也难,说难也不难。
记得阿爹说过,世间命案的动机不外乎七种:仇杀、情杀、谋财、酗酒、政治纠纷、争权夺利以及神智失常。”
张泌道:“接着说。”
张士师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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