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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是李十一打破了沉默,问它:“她的快活,在哪里?”
“我的帽子里。”
虚耗将帽子摘下来,往里头瞧了瞧。
“找出来,还给她。”
五钱说。
“哎。”
虚耗应了,一屁股坐下来,在帽子中慢慢地掏。
满满当当的宝贝塞在无底洞里,它掏得十分吃力,生怕几位大人恼了,索性将帽子翻过来抖了抖,一面掏一面扔。
它扔出来的是肖似圆月的幻影,绣花绷子似的,里头绣的是各人五彩斑斓的高兴事。
北平的老爷娶了新姨太,山东的姑娘生了大胖小子,云南的小伙挣了一石米,四川的老鼻炎碰着了神医。
它一面瞧一面摇头,将七嘴八舌的喜事扔得四散在地。
众人也围上前,仔细找寻,宋十九却蓦然发现了里头一个不寻常的。
那是一位公子寻花问柳的乐事,里头有个窑姐儿百媚千娇,眼熟得紧。
她心下一凛,忙要挪步子将其遮掩住,却见阿罗伸手将尚未瞧见的阿音一揽,扶着她的头埋到自己肩上,隔绝住她的视线,随后将眼神温柔地落下来。
宋十九同她对视一眼,又回正头,将那一个捏在手心,藏到最底下。
“找着了!”
虚耗站起身来,托着一个顶大的琉璃似的圆球。
宋十九的高兴比旁人都要多些,虚耗掂了掂,十分舍不得。
“你说说你这姑娘,怎活得这样乐呵。”
它忍不住埋怨一句,若不是它被这高兴馋了,也不至于被捉住。
说着示意宋十九转身,蹲下来,自己立到她身后,将圆球靠近她的颈椎处,嘴里念念有词,长长的经历带着香甜的喜悦,流沙一样淌进宋十九的身体里。
那些快活光华四溢,每一幕都是李十一。
“涂老幺这样笑不好看,你这样笑,好看。”
“我若立刻说许多谎,是不是便能同你一块死了?”
“我非人,不怕招魂,也非鬼,念经不管用,你预备如何吓唬我,才能让我不喜欢你呢?”
“太阳落山时天老爷最温情,多半能等到人。”
“你明知故问。”
——我喜欢你的明知故问。
历历在目的对话回归一句,李十一的心便软一寸,她的肋骨间推动着潮汐一样的回响,令她看向宋十九的目光浓得似暖茶。
星点散尽,宋十九睁开眼,面上的表情仍未归位,甚至比方才还木了些,李十一伸手要拉她的手腕,问她:“怎么样?”
宋十九睁了睁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猛地捂住嘴,起身往屋子里跑。
李十一要跟上去,阿罗却以眼神制止她:“吐几回便好了。”
从前她的婢女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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