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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言看着,有些惊叹:“看来陛下待你不薄。”
不厌其烦差人送来药,御用之物也随随便便就让秦铎也拿去使用。
药一路追来,早已凉了,凉透的药物更显苦涩,秦铎也好不容易将口中的苦药咽下,面上努力维持一副翩然的样子,伸手迅速地取出食盒里的蜜枣,阿乌一口。
“不知算不算冒昧,”
第五言见他熟稔的喝药动作,问,“文大人身子哪里不适?”
“心疾,这几年才有的毛病。”
秦铎也随口说。
其实他上辈子最初身体是顶顶好的,在位那十二年,日夜操劳,硬是将身子熬坏了。
安平九年的时候,他有一日夜里批阅奏折,站起来时,忽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御医说他忧思过重,建议他先放下公务,出宫走走,或是不要总闷在殿里,一工作就是好几个时辰。
总的来说,就是少操心,多睡觉。
可那年正是新苗法实施的第一年,第一次秋收,他始终悬着一口气,不敢合眼。
于是草草喝过药后,他便顾不上御医的叮嘱,从床榻上披衣起身,在寂寂的长夜中点上烛火,硬撑着去熬。
各郡各县的府报和各部奏折紧锣密鼓一般,纷纷向他案上飞来。
他亲力亲为,每份都要亲自过目,生怕出现什么闪失。
他怕对不起天下百姓。
于是将自己逼得很紧,没日没夜操劳,不顾身体一般地熬,灯火剪了一次又一次,蜡泪堆积成花。
恰逢大魏那年风调雨顺,是从未有过的丰年,直至秋收过后,秦铎也看着大魏从此仓廪充实,身子才微微向后,他这一秋消减了不少,病骨支离,倚靠在龙椅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然后忽然低下身,用手捂着嘴,剧烈呛咳,再将手移开时,掌心尽是鲜血。
他那日后,又昏迷了许久。
皇位啊,是个养蛊场,厮杀得血流遍地,然后去摘取那黄金冠。
皇位啊,善良的人上去,被敲骨吸髓,榨尽最后一滴血汗;恶毒的人上去,将民脂民膏作为己用,养出一身臃肿肥肉。
真是奇怪。
秦铎也在位已有九年了,他还是不理解。
为什么这辛苦的职位反而使得人人趋之若鹜。
不过自那年秋日之后,身子便坏了。
秦铎也觉得他这辈子重新在又一个饱受心疾之苦的人身上醒来,不知是冥冥之中的缘,还是上天罚他多受几年病痛折磨。
第五言看了看秦铎也的面色,道:“今日见你,眉间的病气似是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皇家的御医和御用的草药,那可是顶尖的好。”
秦铎也笑着回,将这事又糊弄过去。
“不知能否根治?城外有个隐世的医者,医术高明,与我相熟,”
第五言说,“过几日天晴,找个合适的日子,我带你去看看。”
秦铎也有些惊讶,他作了一揖,“那便提前谢过第五大人了。”
第五言笑着摆摆手,说:“几日交谈下来,我觉得与你聊的十分契合,不必多言谢,就当是多认了个兄弟。”
“对了,还不知你颈上为何包扎着......”
第五言欲言又止,“仲熙那孩子想问来着,又怕冒犯。”
秦铎也摸了摸脖颈上系着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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