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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3页）

她脸上有病容，穿了件菱罗纹信期绣深衣，饶是如此，身板依旧挺得笔直。

丞相执礼，将朝会上的事一一向上奏禀，不过料想她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说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扶微的回答一板一眼，&ldo;相父以身作则，朕心甚慰。

东南的事，我在半年前就听说了，燕王无道，他治下的吏民日子不好过，我每尝也觉得苦恼，不知怎么处置这桩事才好。

&rdo;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往回走，&ldo;侍御都散了吧……相父入内来，我站久了腿上没气力，坐下再议不迟。

&rdo;

建业飞快挥手，小寝内外宿值的人都退了出去。

丞相明显迟疑，她也不管他，自顾自进内寝去了。

丞相把手探进袖子，指尖在那竹笄上抚了抚，最后一咬牙，还是跟了进去。

天子内寝灯火煊煌，少帝已经除去深衣坐回寝台上，懒散冲他笑了笑道：&ldo;我失礼了，相父不要见怪。

关于燕王的事，你我还需详谈，他和荆王如今是朝中隐患，我担心他们势大，终有一天要叛乱的。

相父多费些心吧，拿住了把柄好处置，只要王爵不在，那些田邑便好分派……&rdo;见灯下人眼眸明净，无故心念一动，&ldo;相父……&rdo;

他眼里的光华又是一闪，&ldo;上……&rdo;

&ldo;相父……&rdo;

他的胸腔轻轻痉挛，&ldo;请上指教。

&rdo;

&ldo;你当真是为了政事进宫来的么？还是惦念我的病，特地来看我？&rdo;

她倚在凭几上，弱眼横波，极尽婉媚。

丞相隐隐感觉耳根上热起来，忙调开了视线道：&ldo;臣是为政事……&rdo;

&ldo;骗人。

&rdo;她哧地一笑，&ldo;东南民乱虽是大事，但目下已经平定，又没有急报入京，用得着你连夜赶进禁中？相父平时闲暇时，难道没有什么消遣么？除了政务就是读书，这样有什么趣味？日后想我了便进来吧，我出不去，你可以来看我，我见了你很高兴。

&rdo;

她说的时候唇角带着笑意，没有刻意的堆砌，只有由心的欢喜。

丞相轻舒一口气，&ldo;臣委实也担心陛下的……&rdo;一错眼，忽然看见她手里正盘弄一支木簪，那簪子上了一层清漆，看上去油亮温润，但并不是她之前握着的那支笄。

他心里忐忑起来，&ldo;陛下手上的，不是楼夫人遗物？&rdo;

她低头看那簪子，嗯了声笑道：&ldo;上官侍中给我做的，照这个人心细，怕我总是睹物思人，拿这个换了那支残笄。

&rdo;

丞相不语，低垂的两手下意识揪紧了玄端两侧的布帛，揪得太用力，感觉得到先前执刻刀的两指剧痛，痛得不像他的了。

上官照不知道少帝是女儿身，所以他做的是簪，长而粗犷，可以用来横贯梁冠。

相较之下他就过于儿女qg长了，居然给她做了个无用的笄，那种东西只有女人才戴，对于她，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

无用功，他心下惨然。

究竟自己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开始动摇了，要落进她的陷阱了吗？亏他兴匆匆赶到别业，雕花的时候心里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的事简直有如伟业。

结果现在这竹笄躺在袖袋里，那么不堪，就像个明晃晃的笑料，令他无地自容。

他慢慢松开了两手，垂眼道：&ldo;陛下不日就要立后了，这是举国欢庆的喜事，若陛下有意，可顺势改元，追封楼婕妤为太后。

&rdo;

扶微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来。

大约是那支发笄的功劳，不必她开口，他竟然应允了。

&ldo;相父此话当真么？&rdo;她高兴得直起身，向前挪了挪，挪到寝台边缘，探着身问，&ldo;我当真能够追封我阿母？朝中众臣不会有异议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