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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个妇人问月贞:“赶上这椿事,贞大奶奶还不曾回门?”
琴太太叹道:“哪里回得去呢?章家也不得来。
等回家去,再打发管家小厮们带着礼陪月贞回去一趟。”
那妇人听见回门礼,知道他们家的厉害,就不为月贞,单为外头瞧着好看,礼也不会轻。
她那双精明市侩的眼珠子在月贞身上滚一滚,羡慕里又透着一点瞧不起。
是觉得月贞不配。
掌柜伙计们避在灶后,由李家的下人们侍奉。
借了他们的水,茶叶点心都是家里带来的。
霜太太尤其细致,使人带着个大食盒,是给了疾预备的斋饭。
了疾在那桌上,拣了几碟子斋菜,叫给外头徒僧们送去,陪着霜太太在那隔壁桌上吃,正好与月贞背对着背。
风穿堂而过,长条凳底下,他的袈裟擦着月贞的裙摆,仿佛两个孩子在纠缠玩闹。
了疾没察觉,月贞虽然察觉到,却任凭它们擦在一处,有一线悄然的愉悦。
听见霜太太说:“你想着他们做什么?就剩这两样,你如何吃?”
了疾的嗓音如常淡薄,“这两样就够了,出家人不在吃穿上头。”
月贞悄么扭头看一眼,那桌上跟他们桌上一样,摆满精致点心。
什么花下藕、带骨鲍螺、炸鹌鹑、糟乳鸽……
了疾一点不动,只吃他的稀饭、炒芥菜并清炖山药。
霜太太脸色不高兴,自己也搁下箸儿,向桌上的女人抱怨,“我这儿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气犟。”
有人安慰两句,扭头劝了疾,“如今出家人也有不守老规矩的。
上回我到你们庙子后头的大慈悲寺上香,看到他们也吃晚饭。
他们还是那样大的寺庙呢。
也就是鹤年,还守着这些古板旧律,苦了自己不说,还惹得你母亲心疼。”
只听见了疾淡笑了两声,没有一句话。
月贞也不能大啖大嚼,一是有孝在身,还得装出食不下咽的样子;二是当着一桌子的长辈,她得守规矩。
人家想起来给她夹什么,她才小口小口地吃什么。
叵奈桌上这些女眷都是来蹭吃蹭喝的,说起来是一家人,到底家业悬殊。
他们凑热闹好容易吃几顿好的,哪里还记得她?
歇了小半个时辰,月贞半点没吃饱,捧着个饥肠辘辘的肚子登舆。
同车的那男娃要睡午觉,挤到他娘那辆马车上去了,这头只得月贞与了疾。
两个还是对坐,月贞倏地有些尴尬,想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把脸偏着,将窗帘子挑开一条缝,看路上翠微茫茫,白云渺渺。
忽然肚子里“咕噜咕噜”
响了几声,月贞脸上一红,更有些发窘了,“店家的水不干净,吃了他们的水瀹的茶,胃里不大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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