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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丰脖颈一凉,伴着些微疼痛,像是被划了个口子。
他这时候也不敢再惹毛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了。
但凡是个人,在心上人面前都是要逞凶斗狠的,况且阉人还有些情绪激动的毛病,蔺南星又是个打过仗、杀性重的。
万一一言不合,蔺南星头脑发热,手起刀落,他蔺丰的命却只这么有一条。
蔺丰后退一点,避开刀锋,把诏书递给蔺南星,老老实实地道:“圣上让你做京营提督,还给了些赏赐。”
蔺南星一把接过,随口谢道:“奴婢接旨,万岁,万岁,万岁。”
周围仆役跪了一地,也跟着高声唱念。
至于蔺南星跪不跪——三跪九磕、焚香请位本就是做给宣召使看的,是为了让公公转达家族对皇帝的恩德多么重视而做的面子功夫。
当今大内还有谁比蔺大伴和皇帝更亲近的?
就是蔺丰要拿这事去和新帝搬弄是非,都要担心这石头可能砸了自己的脚。
蔺南星收回刀,打开诏书一看:蔺广的笔迹,难怪找蔺丰来下旨。
他兴致缺缺,扫了眼蔺丰:“你回宫吧,多贤,送蔺丰公公一程。”
蔺丰顺着蔺南星的目光,摸上自己的脖子,抹到了满手鲜血和一片刺痛,却也不敢发作,只是讪讪地道:“圣上还有些体己话让咱家带给你。”
“说。”
蔺丰现在是完全不敢作妖了,只想保住人头,把探查到的消息带给义父蔺广。
他老老实实地道:“圣上让咱家和弟弟说:今早之事一笔勾销,大伴若是得空,早些入宫谢恩。”
蔺南星心里头冷哼一声,面上淡淡地应道:“奴婢知晓了。”
蔺丰望了望蔺南星,又摸了两下豁了口的脖子,关怀地道:“圣上是心疼你头上这些伤呢,伤药也赏赐了好些,你回头自己处理了,莫要留疤。
省得圣上见了就懊悔,今日是心疼你,来日或许就觉得你在挟恩图报。”
这倒是句人话。
但蔺广手下这些义子,相互之间本也没什么兄友弟恭的。
彼此更像是竞争对手,聚在一起便是拆台陷害,以求在蔺广面前得脸,拿到更好的差事。
蔺丰今日被这般打杀还能陪个笑脸关心,来日若是蔺南星势弱,蔺丰必然是要百般讨要回来的。
蔺南星懒得与趋炎附势之人虚与委蛇,唤道:“多贤,送客。”
蔺丰也不再强留,捂着脖子,笑眯眯地道:“干弟弟,告辞,春宵苦短,哥哥便不叨扰了。”
多鱼捡起地上的刀鞘递给蔺南星。
蔺公收刀入鞘,听了蔺丰这句道别,差点没一刀飞出,扎得蔺丰透心凉。
但到底蔺丰今日走出他的府第,要比死在他的府第里,能少上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蔺南星重重地将刀刃送回鞘中,眯起了双眼,眸子里翻腾着死水般深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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