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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两个字。
阿音绢子抹了一把汗,行至她跟前,探头瞧她的字,却只是一个虚晃的动作,一下子便缩了回去,拣了一个杯子给自个儿倒茶。
细小的水柱泠泠而出,她望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同阿罗搁在右边的那一个,问:“你晓得我要来?”
阿罗沉腕扬手,轻轻提了一个勾,言语比笔端还轻:“你不是说,你要南下。”
她说得十分委婉,却足够阿音明白言下之意。
南下路远,一别几月,若没了精元,阿音的身子受不住,临行前怎么着也得来寻她一回。
阿音果然笑了,应道:“是。”
她倚在书桌边,腮边脂粉的香气盖住茶叶的,有了些缠绵悱恻的交叠。
阿罗却没有任何回应,只不疾不徐地写完了一篇冗长的辞赋,才搁下笔,坐到太师椅上,仰头望着阿音,太阳至外头漏进来,勾着阿音肩膀的曲线,将影子拓了一半在阿罗的唇鼻间。
连影子也是不完整的,只占有了一半。
她靠在椅背上,柔柔出了声:“方才,我瞧见你了。”
她顿了顿,续言道:“在裁缝铺。”
阿罗的目光扫一眼阿音旗袍上精致的盘扣,未再说下去。
阿音拧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掩唇一笑,提眉盯了她三两秒,意味深长:“原是这个。”
方才饮的茶像是径直从喉咙下到了五脏庙,隐隐透着熨帖的舒坦。
她反手撑着桌沿,食指绕着绢子搅啊搅:“不过是从前有些交情,恰好碰见了,他又殷勤,我不好太推拒。”
人拿捏着她从前烟柳巷的短处,只得逢场作个戏,否则同贞洁烈妇似的抹脖子咬舌头的,岂不是太矫情些。
阿罗不置可否,右手揉着左手无名指的指腹。
阿音咬着嘴角,笑盈盈偏头望她,直望得她抬起了头,阿音眯了眯眼,道:“旁的再没有。”
“不然,你验一验。”
阎罗大人,哪怕是个物件,多半也有不愿意同旁人分享的好胜心。
即便是从前的恩客,虚情假意时,也总想听她说自己是她搁在心里的那一个。
她懂。
可她又不太懂。
阿罗定定看着她,呼吸绵长如潮起潮落。
她抬手,将书桌上的《孟子》一扔,“啪”
一声掉到地上。
再一扬手,又扔下一本《左传》。
书页被抛弃,哗啦啦作响,阿罗望着桌面干净的空处,轻声道:“趴上去。”
阿音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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