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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么?不过一点俗世难容的坚持。
了疾忽然感觉自己成了一只手,使命是伸过去,为她挡掉一点风。
他在沉默中久望她,两个人似乎都不得弹动,同时光凝聚在这幽昧的洞府。
三更的梆子敲了两回,沉默已到不能沉默处,他掉过身拿起灯笼,哪里摸出火折子点亮,递给她,“回去睡吧。”
月贞的鞋底子仿佛黏在地上,花了好大力气才拔起来,且行且回顾。
了疾仍站在那里,歪着脸把嘴空蠕两下,对她笑了笑,笑里露着十分矜贵的腼腆。
她也终于又肯对他笑着,“我不怪你了,你也早些回去睡。”
才出洞门,她就将灯笼照在手上。
手心里躺着一颗红珊瑚珠子,是他常使的那串持珠的主珠。
他每诵一遍经文,便捻过一遍,捻了十几年,他把一切心得领悟都送给了她。
珠子在昏黄的烛光里温润流彩,异样可爱。
月贞笑着将它攥紧了,揿在胸前。
流光匆匆,转眼八月,大老爷正待送回雨关厢入葬,两边宅里皆忙着预备车马收拾细软。
此番阵仗比上回还大,单是同行回乡的亲戚便要挤乘十来辆马车,扶灵不下百人。
又有各县官员陆续送来首尾齐全的烧猪,堆叠成山的纸钱等祭礼。
下人收拢起来,积填两宅,排场之大,在钱塘县内掀起不小风云。
早起霜太太在榻上指挥着几个丫头打点行装,满面烦愁,“天气见凉,你替我带这些夏衫子做什么?雨关厢原就冷一些,哪里穿得上?”
“这鞋样太花了,也不要带。”
“哎呀你这丫头真是蠢,哪里使得上这些?老宅子里都有。”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抱怨来抱怨去,终于对了疾抱怨到正头上,“你父亲的信上说这今日就该到的,怎的还不见人影?别是路上遇见什么事情耽搁住了。
唷,前些时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是不是路上走不得了?”
了疾陪着用罢早饭,便替她讲经《圆觉经》。
正讲到“知幻即离,不作方便。”
屡遭打断,他只得暂且搁下,睁开了眼,“父亲沿途回来,必然有地方官员接待,大概是为这个耽误了,母亲不要忧心。”
“我才懒得忧心他。
他也用不着我,人家跟前有的是人替他操心。”
她那装出来的漠然,而了疾却是实打实的漠然态度。
霜太太把裙弹一弹,抬眼扫到他,“你父亲要回来了,你怎的一点不上心?你这孩子,真是把家人都抛闪了。”
了疾勾出一抹晦涩笑意,没作声。
霜太太长吁一声,一双眼忍不住朝门首斜斜地望过去。
算起来,她与二老爷业已三年未见。
他的耳眼口鼻逐渐在记忆中淡远,倒是他们刚成亲那阵日子她还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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