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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徽被那只手握着下笔于宣纸上,行云流水间却有种被掌控全身的紧迫压力。
严光龄是个常年混迹于战事边缘的文官,靠科举出身,以清流自居,却也是个身形高大而有威视的男人。
他侧眼悄悄去看,严光龄只微微蹙着眉心,目色深邃,五官端正而儒雅,蓄着符合当下年龄的短短胡须。
因为太过正派,明徽反倒越发的别扭起来。
沉水香的淡雅的味道氤氲在空气中,彼此间靠的太近,相隔寸许的距离,温热潮湿的呼吸交错混合着漂浮在明徽敏感的心尖上。
严光龄似是把那复杂的一个字写完了,落下最后一道笔画时,他低头凑近明徽的耳根处说道,“你要是我儿,今天可真要打你板子了。”
“啊……”
明徽猛然回神,瞬间的惊愕反到被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覆盖。
严光龄握着他的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徽”
字。
只因笔画复杂,难怪他出神想入非非了那么久。
“徽字乃美好之意。”
严光龄缓慢松手,犹豫片刻后,还是把一旁的金刚经递到明徽跟前,并且严厉的嘱咐道,“以为你是紧张,生了惧意。
可归根到底还是心不够静,想的太多。
今日我教你再多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的先临帖静心吧。”
“……”
明徽神色微变,顿时耷拉下一张苦瓜脸。
心里默默肺腑,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他又不是柳下惠,靠这么近那能不多想。
靠,还真没王法了!
《金刚经》约摸有五千字左右,四岁的严光龄手掌还没发育完好,就能从天亮写到天黑,平均每日写个五百多字,好给父亲大人交差。
累的手都打哆嗦了,也没多说一个字。
今日十六岁的明徽也想效仿一番,可从中午直到日落西垂,门外的阿甫来传话吃晚饭时,他也就刚一笔一划的写了百字有余。
一股莫名的干劲和倔强意油然而生,严光龄在众目睽睽下收他做徒弟,他还真不敢丢了先生的脸。
咱饭也不吃了,家也不回了,努力写就完事。
严光龄见他这幅势头,很欣慰的叫来阿甫,让他去虞府报个信,今儿明徽便不回去了,严府客房多,就留他住一夜罢。
直到月上枝头,屋外寒风萧瑟。
亏的屋内地龙暖和,严光龄又不似那年轻人爱好通宵读个书什么的,早早便在隔壁的卧房熄了灯,盖上被子进入梦乡。
明徽饿了一下午,又累了一晚上,才勉强眼冒金星的凑够两百字有余。
字都是练出来的。
俗话说得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今日就算累死于砚台上,好像也无益。
明徽僵坐在椅子上,揉了把酸痛发软的腰,又甩了甩早已麻木的手臂,突然醒悟的认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等等,难道他真的是来学书法的吗?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你个馋人家身子的流氓,还楞要充个文化人。
靠,丢人丢大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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