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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夜,康熙夜半起身,匆匆离开。
齐东珠失了最大的热源,也睁开了眼,有些担忧康熙这几日不思茶饭,开始咳嗽,便也起身拿着大氅去寻。
守在外间的玉霜被惊动了。
这个当年在景仁宫混日子的小宫女成了一等宫女,这次也得幸随行。
玉霜从齐东珠手中接过大氅,又细细为齐东珠拢好了披风,方才提上灯笼,两人顺着奴才的指路,向太子下榻的院子里去了。
还未进院儿,齐东珠便听到堂中吵闹,守着太子院子的侍卫如今都是康熙的御前侍卫,见到齐东珠也并未阻拦,将她放了进去。
齐东珠走到门口儿了,方才看到房门大敞,康熙坐在堂上,以手支撑着额头,而太子跪趴在地,高大的身影簌簌地抖。
这是齐东珠第一次看到太子为人的真容,但从背影看去,只觉得他酷似康熙,身形高大,高眉凤目。
齐东珠蹙眉,心想不是传闻太子患病不起,可如今看着太子的模样和康熙的反应,并非如此。
齐东珠心下觉得麻烦。
她这些年因为与康熙琴瑟和鸣,不曾起什么大的纷争,但是对于太子之事,她向来是能避则避的。
当年太子的暴虐和康熙的纵容让她心里有芥蒂,而她也没有立场去改变什么,因而她一直对太子之事避之不及。
康熙也似乎无意给她机会让她与太子起龌龊,因而即便是这回儿太子生病,而齐东珠又有许多旁人不知的偏方和法子,也不曾让齐东珠为太子看病。
可今夜齐东珠再看,却有些明白太子这压根儿是没有病,不让她来看或许是为避嫌。
而康熙此刻看到了齐东珠,便站起身,从堂上走下来,从齐东珠手中接过氅衣。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缓和片刻也未曾缓和下来,似乎正欲开口将齐东珠遣回去,却听地上的胤礽开口道:“齐母妃来了么?也是,这些时日皇阿玛处置于我,可这些腌臢事自然是入不了齐母妃的耳。”
齐东珠神色一动,拿不准胤礽突然的示弱是什么意思,而康熙却突然暴怒,扬手将大氅掷于胤礽趴伏的脊背上,暴怒道:
“你还知道那是腌臢之事,入不了旁人的耳!
政务没有长进,私德也不堪窥视!
宫中年年为你遴选美人,毓庆宫装不下,人都放到储秀宫去!
你还要对侍卫下手,做那般…朕这些年教导你的规矩德行,你是半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齐东珠被康熙突如其来的高声震得耳朵发麻,突然明白了他家比格大耳尖叫驴的特质遗传自谁了。
即便是脑中嗡鸣,她到底还是听明白了几分含义,便伸手顺了顺康熙的胸口,在满室的寂静之中开口道:
“太子身子无碍,皇上还是放他回去歇息吧,免得没病也要熬出几分病来。
皇上也莫要大动干戈了,此事全是个人喜好,若你情我愿,也无碍私德。”
齐东珠真心实意地觉得无语,不能理解康熙因为太子和男侍卫睡觉就大动干戈的行为。
说实话,和成年的男侍卫睡觉在齐东珠看来,是太子做的最合法的一件事了,只要男侍卫是心甘情愿的,那总比太子去糟蹋未成年的小姑娘,生一群他自己完全不伤心的孩子来的好。
但她大概也能猜到康熙有严重的恐同倾向,大概是源自他少年时期顺治睡侍卫给他带来的童年阴影。
恐同自然是不对的,但在这个时代没人敢告诉康熙恐同不对。
齐东珠莫名想起了惠妃和双姐,心中难免升起一番戚戚然来。
“齐母妃有所不知,皇阿玛怕是更希望我真生病了,免得我碍了他老人家的眼。”
跪在地上的太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而康熙因为他这番话也双眸赤红,胸腔剧烈地瑟缩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齐东珠只觉得自己误入了不该看的家庭纠纷现场,头大了一圈儿。
还未等她说出什么话儿来逃避这一切,便听太子沉声说道:
“如今东宫上到侍卫,下至马夫都被皇阿玛诛杀了,儿臣岂敢再有半分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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