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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看的,我来了好些时候,该走了。”
吉灯轻道:“您……才刚来。”
母亲叹了口气:“母亲有许多事要忙,哪像你父亲,闲得到处跑也不来看你。
下次再陪你看吧,不用送,你躺着。”
吉灯还是去送了,她盼着母亲上车前与自己说点什么,又或者是回头多看她一会儿,看看她现在真的比以前好很多,能走得这样稳,说不定很快还能出谷游玩。
可母亲什么也没做,飞快上了车,风声幽幽而去。
柔软的小手们贴在心口,似是想往里钻,想让她痛,原来这就是障火。
既然只烧血肉之躯,那变成书多半便能终止幻象。
肃霜刚一动,却听远处传来一阵凄凉的歌声,她不由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模模糊糊,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池塘里,遥远的灯光也落在塘中,像蒙了无数层纱。
更远的地方有凡人在唱歌,被雨声遮蔽大半,听不清词,只是曲调异常悲凉,来来回回地就那几句,好似在哭诉。
肃霜听见自己的声音:“凡人大半夜也要唱歌,真奇怪。”
下一刻,魂牵梦绕的声音骤然响起:“是村里有寡母死了独女,在办丧事,唱的是悲歌。”
肃霜心跳一下快了。
她睁大眼,想看清他模糊的轮廓,那时的肃霜却头也不回,用与盒盖扯皮时的语气慢悠悠地说:“凡人的事你一个小狗狗也知道啊,那你说说,他们唱的什么?”
犬妖并没有生气,只道:“他们唱的是人世间苦难之事太多,人在红尘中仿佛身陷囚笼,不知何处来不知何处去,苦苦煎熬着,却是乍得欢喜复又失去,孤零零地活着,最终再孤零零地死去。”
“……都是这样的吧。”
犬妖的声音听起来像不甘心的咕哝:“谁说的。”
“我说的。”
“你个没良心的,我不是一直陪着你么?我可是你的眼睛!
怎么?才当了十年眼睛,你就要对我始乱终弃?”
听听,始乱终弃四个字都用上了,肃霜无声地笑,可那时候的肃霜满脑子只有自己好不了的眼睛:“十年怎么了?我跟我家兔兔在一块儿一百年了,不也是说不见就不见?唉,我现在只烦我的眼睛,睁眼瞎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犬妖声音温和:“你想看什么?我说给你听。”
“谁要你说,我想用自己的眼睛看。”
犬妖并不在意,给她讲春天阳光的颜色,暖洋洋像骨头缝里在开花;讲初夏盛开的石榴花,是落日霞光映在眼皮上的颜色。
他还讲极西之地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不用飞的,光两条腿走,许多天也走不完,草原最深处藏着一片最清澈的小湖。
“下雨下雪的时候,湖水的颜色和我眼睛很像,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肃霜看见犬妖轮廓的阴影凑近她,动作小小的,声音也小小的:“假如我们两个是凡人,十年可不短,看那些聚少离多的凡人夫妇,有些一辈子加一块儿待在一起的日子都没十年。
只要你想,不要说一百年,一千年我们也会在一处,你的眼睛那时总该好了吧?不过不管好不好,我都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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