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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3页）

小皇帝背着手，软声软气道：&ldo;午夜扰人清梦，实非君子所为。

但朕有一事，困顿于心不得其解，不知李侍卫可有闲情……&rdo;

吴谲并不知道自己啰嗦得让人头大，一路文绉绉了下去，最后终于上了大白话，&ldo;不知李侍卫可有收到腰牌？护送朕去九回岭祭天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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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战已有一年半，北济铁骑长驱直入大周领土，将陇青二州占为己有，在当地挖掘矿石冶炼刀兵，运到南方的战场；又大兴土石，在北境制高的九回岭上建起了宗庙高楼，就等小皇帝去率臣民祭天，以示国威显耀。

阴暑天的深夜里没有月光，北济皇宫井然肃穆，明光宫里只有一盏长明灯跃动着，小皇帝的一头银白发丝被照出了一种近乎妖异的光亮。

民间传说先皇吴微被摄政王关得满头都是白发‐‐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人死就算灯灭，再去追究，已无必要；可是吴微的独子吴谲，确实是天生白发。

借着地利和兵马之便，北济显贵府中多半养着些从楼兰、龟兹乃至大秦来的艳丽女子，再加上皇室人伦糜烂，新生出来的显贵中，十之七八都有那么点&ldo;非我族类&rdo;的异相。

比如吴谲白发，比如吴微据说肤白胜雪，再比如摄政王吴行，确实是有两只金黄的眼珠子，像条蛇一样，在阳光下时，仿似可以凝成一条噬光的黑线。

李侍卫盯着小皇帝的头发，摇了摇头，话音极其清亮温柔，&ldo;末将没有收到过什么腰牌啊，陛下。

末将听闻，人选是抽签选出来的，为了陛下圣驾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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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谲没听过&ldo;圣驾无虞&rdo;这个文绉绉的说法，也不知道李侍卫又是从哪淘出来的新词。

李侍卫是从南边的九回岭来的，那地方挨着大周，大周读圣贤书的人多，民风文雅，所以李侍卫的谈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自然有一段风流自在，不是北济朝中那些绞尽脑汁装圣贤、却始终虚妄无稽的人比得来的。

李侍卫长得也好看，虽然下颌上有一道刀疤，不过浅得很，若非灯火角度玄妙，吴谲到现在都发现不了，别人更是看不出来。

他看着李侍卫清秀过头、略有苍白的面容，很慢地说：&ldo;可是朕想要李侍卫陪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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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吴谲惹毛了摄政王，吴行大发雷霆，把明光宫的侍卫砍了个干干净净，又换了一茬韭菜兵，等他下次发火时再割。

李越就是新调来明光宫护卫的新韭菜中的一根。

但李越不像其他的侍卫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是有点懒散有点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像只晒太阳的大懒猫。

吴谲知道世人都怕死，自己身边的人更是怕死，生平都没见过这样的人，所以喜欢他。

李越打个呵欠，坐了起来，&ldo;那陛下的意思是？&rdo;

吴谲猫一样的双目瞬也不瞬，甚至闪着一点自得的神采，&ldo;朕有一计，一命换一牌。

我们去杀掉一个人，拿他的腰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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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从白发的小皇帝脸上看出一点杀人的紧张和痛楚，好像杀掉一个人就像吃一盏红豆羹一样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