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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车架驶到近前,丫鬟下来搬凳,谢氏同明正谦就打上边下来了。
明月同两个妹妹连忙迎上去,就见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明正谦还挺稀奇的,道:“多少年了,没见过家里的丫头一齐来接我的。”
话还没讲完,明娇就扑上去了,明正谦连忙一个扭腰,便躲开了,明娇只好扑到谢氏怀里,到自个亲娘身上哭起来了。
大房夫妻二人还不晓得府上叫人撞了门,叫明娇扑得很是错愕,谢氏领着几人到了屋檐下,见她这幅模样,又见几个女孩都面色不好,不由道:“这是怎么了?”
明月把伞收了,连忙道:“白日里府上出事了,娇姐儿受了惊,现下一时倒是讲不明白……舅舅舅母快去换衣裳,去老夫人院里吃膳,那时再一齐讲。”
谢氏点点头,也不耽误,叫丫鬟们打着灯笼领路,夫妻二人便带着哭哭啼啼的明娇走了。
明月这才又打起伞,同明淑走到垂花门下,看着黑乎乎的青石板路,又过了又一炷香的功夫,明月的裙摆都叫大雨下湿了,这才见到一个车架缓缓驶来,车前挂着个灯笼,照出一圈雨幕,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垂花门前。
明月带着妹妹迎了上去,就见帘子一掀,明裕下来了,身上也是湿透了,头发都湿哒哒地往下掉水,明淑连忙上前给他打伞。
明月站在一旁,等两人打了招呼,这才道:“二表哥,你没伤着吧?”
明裕摇摇头,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水,示意身后的车厢里边,道:“谢表哥受伤了,现下倒是不好下马车,得直接去长丰园。”
明月连连点头,握着伞柄,正要往后退着让路。
车帘忽然就叫人掀开了,赵全福打车里探出头来,左右看道:“姑娘,姑娘?”
这黑灯瞎火的,还下着雨,雨声都糊耳朵,点着灯笼也瞧不见人,明月却晓得他是在唤自己,连忙哎了一声。
赵全福这才看向她,笑道:“三爷伤着了,不好同姑娘讲话,现下要去安置了。”
明月连声道:“好好好,伤的重不重呀?”
赵全福叹道:“您要是问奴才,奴才肯定讲重了,您等会再来问三爷,三爷又答不一样的话了。”
明月听得笑了笑,很想上去看看他,又怕他在车上呆久了难受,脚下不停地让到了一边,让了路,道:“快去吧,别在路上耽误了。”
赵全福点点头,进了车架叫马夫赶车了。
谢琅玉的车架走了,明淑便陪着明裕回了自个的院子里换衣裳,明月在垂花门前站了会,便独自回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没一会,一大家子就聚到老夫人的荣安堂里来了。
屋里点了小儿臂粗的蜡烛,照得屋里亮堂堂的,丫鬟们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桌上的菜冒着热气,一桌人围着坐着,这个要喝茶,那个要搁手炉,热闹极了。
老夫人笑眯眯地坐在主位,她就爱这热闹景象,看了好一会,才嗔怪地问起明正谦白日里到底是怎么了,“一整日也不传个消息来,那外头那么大的动静,家里又没个管事的,几个姑娘都吓着了。”
几个小娘子一整日都没好好吃饭,两个妹妹现下都狼吞虎咽的,闻言连连点头,明月还惦记着谢琅玉,食不知味的,勉强吃了两口便安静地听着几人讲话。
明正谦正要讲话,下人们便端了一锅姜汤来,谢氏连忙叫几个淋了雨水的来喝。
明正谦喝了姜汤,浑身暖洋洋的,这才有心力讲白日的事情,拿着筷子道:“原本遣了人回来的,怕是叫人路上拦了,娘你是不晓得,今个平和街一条街都乱了。”
明正谦边讲边叫人去问问,那几个下人夜里何时回来的。
老夫人点点头,又叫人给他盛了碗热汤,“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还有那隔壁的,那家里不是同你一个衙门的吗,也不沾盐务啊,怎么也一齐抓了……”
明正谦沉吟一会,捡了能讲的讲了,“这次真是猝不及防,连着查了上一辈的……本来上边传了消息,抄家补足其中亏空便好,不晓得怎么就变了,二十几家,大几百口人,全下了大狱……在苏州还不能审,全都要送到京城去……”
明月拨着碗里的丸子,连忙问道:“钟家呢,钟家昨日就抄了,今个难不成又抄了一遍?”
明正谦解释道:“钟家倒是没事,昨个抄的几家都没事,今个像是一下来阵仗了,哎呀,怪得很。”
明月问起隔壁的,“那周家姐姐呢,她们女眷也要一齐去吗?”
明正谦叹了口气,没讲多的,只道:“一齐的,都得去京城……这事情突然,乘风怕是养伤的时间都没有,过几日便要押解这些人回京城了。”
明月吃了口丸子,心里也难受起来,好在她早早就做好准备了,自个也想明白了,谢琅玉总得回去京城的,不由又问起谢琅玉的伤势来,“不晓得表哥是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
明正谦吃了口小菜,叫丫鬟那些热酒来,边道:“乘风在衙里坐镇……意外受的伤,腰上老长一条口子……人都抓起来了……城里处处生乱,我今个调了一整日的兵,忙得脚不着地……有不少浑水摸鱼的,抢了财物,苦主也告到衙门里来……”
明月听得抿了抿唇。
老夫人敏锐道:“今个你是不当值的,怎么把你叫去了?”
明正谦倒是很淡定,摆了摆手,低声道:“乘风使人来传我去的……乘风消息灵通,上头怕是要把我这位子动一动,这也三年了,到了年份了……就是不晓得往哪动,我上头那几个,也没听见升调的消息……”
老夫人闻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笃定道:“指不定就不在这苏州城了,你这个同知,再往上走就是这片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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