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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经常打电话给我抱怨父亲买了太多的东西,除了各种几乎用不上的生活用品和各种神器,还有各种母亲康复用的保健品和广告上吹嘘的中成药。
一瓶600多,一箱就是六千多块钱,父亲陆续买了好几箱,下单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
母亲总想让我去劝说父亲,她跟我说:“你能不能别让他这样?”
似乎父亲这膨胀的购买欲是我造成的。
我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干我什么事,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劝说他。
或许是因为我不甘成为父亲手里达到与母亲平衡的工具,所以她才这么说的吧。
毕竟母亲手里还握着魏明,而父亲手里的我却选择了退出这场对峙,家庭系统失去平衡了。
母亲那段时间疯狂的给我打电话,就是想把我拉扯回去,以重新达到四角平衡,但是因为我的退出,没想到却意外的成就了她坐上了王的位子。
父亲购买的各类保健品和中成药,母亲基本上没用过几次,也就过个两三天的新鲜期就堆在储藏间积灰了。
“坚持”
这种东西在我们家从未存在过,所以到底有用没用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它们都很贵。
我不记得父亲之前有如此疯狂的购买欲,也许是因为之前我尚未存着明确的判断,也许是因为之前钱都放在母亲那里,父亲没有乱花钱的机会,也许是因为些别的。
于是我又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我们家存不住钱。
我又想起一些别的事:当初母亲强烈要求重新装修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小工和别人聊天,他们说:“他们家就没钱!”
这么一想,我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算是贫穷还是富裕了。
这个家已经烂的和臭水沟一样了——我心中下了如此判断。
我看着客厅的墙壁上挂着的那张母亲的照片:制作者找了一个明星的身子,然后把母亲的头p了上去,脸色灰白,头发杂乱,格格不入的身体却穿着平整的旗袍,脑袋和身体的扭曲程度不同,乍一看像个魔鬼一样。
但母亲却说这张照片很好看,我回到家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向我显摆,怕不是将照片上的窈窕身材幻想成了自己的样子。
母亲用妄想制造出了一个世界,这个家在她的控制之下达到了某种扭曲的平衡状态。
我弯下腰深深叹口气,我看到的东西越多,就越觉得疲累恐惧,人与人之间的复杂联系,逐渐让我对很多东西失去了信心,让我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
论文交稿以后,我和程跃商议着去旅个小游,考虑到疫情原因,我们并没有走出太远,只去泰山玩了两天。
在高铁上,程跃睡着了,窗外的风景徐徐闪过,绿油油的麦田和远处的山峦,比城市里的霓虹灯要好看太多,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出了神。
乘务员吆喝着卖高铁模型,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我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她一眼。
“魏兰?”
“额……”
“小姨”
这两个字迟迟说不出口,因为她对我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真的是你。”
她让我稍等,继续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二十分钟以后才重新过来,邀我去车厢连接处谈谈。
在交谈中我才知道了她叫朱真真,在这之前母亲从未跟我提起过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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