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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萧瑟,迎面吹来。
吹动了他素白的衣襟。
只不过,如今这素服之下的身躯,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瘦小单薄的身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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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太原郡,晋阳县。
振威将军、河北都督吴质吴季重,此刻神思恍惚,明明乃是炎夏六月,可是他的内心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他辛辛苦苦辅佐的五官中郎将、他苦心追随的魏太子、他的魏王、他的陛下,终于还是离世而去了。
此刻,他宛若一尊泥塑木雕一般,呆呆的端坐在檀香木案前,眼前的纸笺,与他惨白的脸色相映成辉,而他手中的狼毫管,也在不住的微微颤抖,就好像他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回忆起当年,文皇帝尚为五官将时某一日的场景,那一日,五官中郎将的府上,大会宾客三十余人,神相朱建平其时亦在席间,文皇帝举着酒杯,笑着问朱建平,自己的年寿几何?
而朱建平回答道:“将军当寿八十,至四十时当有小厄,愿谨护之。”
吴质哭着哭着,忽然嘴角牵扯出了一丝苦笑。
文皇帝这些年来,昼间处理政务、夜间不是行乐,便是赋诗作文,饮酒欢宴。
原来当年朱建平所说的寿当四十,是将夜晚也算了进去。
吴质又回想起了当年武皇帝攻克河北,重建南皮城的时候。
那时的天下,已经无人再能与武皇帝争锋。
当年的五官中郎将,还只是二十余岁的弱冠青年。
而自己,也不过而立之年而已。
彼时的中郎将,与曹子丹、曹文烈、夏侯伯仁、朱彦才、陈长文、司马仲达,还有自己等人,终日便在南皮交游,打猎饮酒,赋诗作文,击剑纵马。
那时的自己,尚且还有几分少年意气。
思虑到此,吴质的心中又是一阵悲凉。
众人之中,朱铄朱彦才、夏侯伯仁,也已经随文皇帝溘然长逝了。
即便他与朱铄性情相冲,此时的吴质仍旧不免感到兔死狐悲。
吴质拿出了曹丕当年写给自己的信:
“......每念昔日南皮之游,诚不可忘。
既妙思六经,逍遥百氏,弹棋间设,终以六博,高谈娱心,哀筝顺耳。
弛骛北场,旅食南馆,浮甘瓜于清泉,沈朱李于寒水。
白日既匿,继以朗月,同乘并载,以游后园。
舆轮徐动,参从无声,清风夜起,悲笳微吟,乐往哀来,怆然伤怀,余顾而言,斯乐难常,足下之徒,咸以为然。
今果分别,各在一方。
元瑜长逝,化为异物,每一念至,何时可言?方今蕤宾纪时,景风扇物,天意和暖,众果具繁。
时驾而游,北遵河曲,从者鸣笳以启路,文学托乘于后车,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今遣骑到邺,故使枉道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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