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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你的人,篡你的心。”
她不想再与她兜圈子,她瞧见阿音的脸色一瞬僵住,睫毛似被火燎了一样缩了一缩,攥着绢子的手紧紧的,握住太师椅的扶手。
手心儿里的冷汗一层一层的,要将她肋骨间汹涌的情绪悉数冒出来。
阿罗抿抿唇,唤她:“傅无音。”
她想同她理清过往,说一些心底话,因此才郑重其事地叫了她的大名。
“我不是傅无音!”
可阿音却陡然惊醒,自椅子上站起来,膝盖有些打颤,但她仍旧站得十分漂亮。
——这是风月场里练出来的,哪怕心里头难过得很了,面上仍要带着笑。
她强迫性地打直自己的膝盖骨,却又因这个动作更加恐慌和难受,她略喘了几口气,固执摇头:“我不是傅无音,我是阿音。”
我不是乾隆时的大家闺秀,我是那个自小被卖入窑子,在坟墓里滚了几年,又在男人堆里滚了几年的阿音。
就这一句话,令她心酸得无以复加,她将漂亮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连眉头亦抻得有些滑稽,只盼着能将突如其来的眼泪花子稀释下去。
她终于明白,自己自清醒以来,从未痊愈过。
她望着这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友,不甘与委屈日复一日,与日俱增,都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的,凭什么她们一个个儿的,是府君,是阎罗,是九大人,濒死时有神谕相救,遇险时有前世护体。
就连关个窗,就连他妈的关个窗——
她的眉头扭曲地抖起来,可凭什么,自己却要实实在在地受一遭呢?
这样的不公不正,隔着天上地下的距离,对面的阎罗大人却说,爱她。
她拿什么去接受阿罗的爱呢?拿她泥点子洗不干净的身子,拿她苦练了许多年却不堪一击的本事,拿她不晓得如何爱人的心脏,还是拿她连年岁都无法与之同步的躯体?
讲起来也像个笑话。
于是她忍住喉间的酸涩,仍旧是斜着眼神道:“阎罗大人,见着那世情百态,也想唱一出爱恨绵绵,可却是寻错了人。”
“寻错了人?”
阿罗摇了摇头,双目眯起来。
“是,”
阿音抽了抽鼻子,“我同你共赴巫山,寻欢作乐,却未必有心同你谈情说爱,两意相通。”
阿罗的脸更白了些,她牢牢盯着阿音,手却不由自主地蜷起来,作了一个罕见的自我保护的防御姿态。
阿音扶住桌沿,指甲死死扣着下方的木屑。
阿罗缩着的五指似攥住了她的心脏,令她疼得一抽一抽的,她却只是咳嗽了一小声,仿佛刚才突起的胸腔,仅仅只是因为喉咙难以克制的瘙痒。
“那么。”
阿罗的尾音有些抖,以至于她的两个字吐出得十分短促,她实在太不适应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尤其这个“别人”
是阿音。
她错失了阿音许多痛苦的年岁,以至于她总十分想要弥补,因此她在阿音面前总是耐心而忍让,努力令阿音相信,自己能护住她。
可她从未想过,若阿音心里从头至尾就没有她呢?
“那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嗓子哑得厉害,“是谁呢?”
“阿平么?”
她的眉头皱得十分克制,娟秀的嘴唇也抿得十分克制,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仍旧只是克制地想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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