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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伸手阻止,想起阿罗黯然神伤的模样,忍不住刺一句,“听过了,矫情得要命。”
五钱偏头,锁眉睥她:“矫情你还写?”
“我?”
阿音眨两下眼,心底的预感令她反对得不是很有底气,抬手遮掩性地抵住下巴。
五钱将信往她另一只手上一塞,扶住门框困得想立刻上床睡觉:“你从前写给大人的,情书。”
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咬了重音,曲指在木门上轻轻一敲。
阿音张了张嘴,“大爷”
二字弯弯绕绕的,停在牙关,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三两下明白过来:“傅,傅无音……”
作的孽?
五钱以看负心汉的眼神看她。
阿音倒吸一口凉气,杵在下巴的五指捂住嘴唇。
“还有聘书。”
五钱面无表情。
阿音的睫毛抖动得似夏日的风扇,好容易才控住了,抬着下巴将咬着的下唇放出来,又揉着脸摸了一把耳朵。
五钱看她一眼,掩门回房。
手心儿里出了汗,拓在有些年岁的纸张上,阿音用另一只手将信接过来,拇指指腹摩擦裂痕处凹凸不平的毛边儿,像胸口被扯开了似的,信笺的疼痛感也有了生命力。
她低头瞧了一会子,才抻起脖子,后脑勺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一撞,之后走到楼梯口坐下,就着月光开始拼信。
杂乱无章的碎片,和杂乱无章的思绪,她兜在裙子上拨了两回,便不再拼了,手杵着下巴发怔。
她从未如此想哭过。
师父去世时,她同自己说不要哭,便一颗豆子也没掉,质问李十一时,她说该是哭的时候了,眼泪便哗啦啦止不住。
但此刻不同,她任由哭泣的欲望涨得比天大,却只睁着涩涩的眼睛,迷茫地望着黑漆漆的楼梯。
她兜着阿罗的撕碎的信,想起十九说的长生是惩罚。
也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她同阿罗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也并不是单方面的施舍,没准儿,同阿罗救赎自己一样,阿罗也十分需要她。
需要她成为漫长而无趣的生活中鲜活的念想,需要她来解释时间和等待的意义。
这点被需要的存在感令阿音行将就木的心膨胀起来,砰砰砰地将寂寥的夜晚填满。
雨水同太阳最爱在山城争风吃醋,乌云将艳阳扯走,小雨便寸步不让地降了下来。
阴雨天窝在屋子里最舒适不过,书房内燃起了熏香的炉子,虽不及炭盆暖和,却驱散了些阴凉。
窗棂上投射出两位姑娘交缠的剪影,高一些的那一个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将眼神自一沓宣纸上抬起来,轻声问:“傀儡诀的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么?”
她的眉眼像在雨水里过了一遍,凉飕飕的,剔透而干净。
宋十九面对她,两手一撑坐到桌上,偏头仔细看一眼,又勾头看她:“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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