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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令蘅又不慌不忙地拍了她三两下,随后将她放下,直起身子看向不远处的阿瑶,又扫了一眼颇有些躁动的蛟龙,随即她阖了阖眸子,手间捋着神荼令上的璎珞,理干净了绳结,才对阿瑶点了点头:“阿瑶。”
阿瑶气定神闲的手在膝盖处一缩,又对蛟龙偏了偏头,令它退至身后,凉着瞳孔悠悠觑了令蘅一眼,这才驱动轮椅上前来,停至令蘅前两三米处,笑盈盈道:“阿蘅。”
若不是一旁的宋十九血流如注,若不是一旁的涂老幺双目未合,竟是似极了一场久别重逢的寒暄。
阿瑶又张了张口,将一声“别来无恙”
含在了病气间。
令蘅未再开口说话,只粗粗扫了四周一眼,神荼令的璎珞扫在袖口,一搭一搭的。
她愈是不紧不慢,愈是风平浪静,阿瑶便愈是慌张,眼一横便开了口:“这病村得疫,自有因由,我身为刑罚之神,与你山头各立,自司其职,你不该插手。”
“不插手。”
令蘅摇了摇头,低声道。
阿瑶的慌乱又添了几分,手上的白绢绕了又绕,一会子才又道:“今日我探得有人逆天改命,将阖村疫虫屠戮殆尽,如此任性妄为,我自当守序。”
令蘅抬头瞧她一眼,未接话。
阿瑶呼吸起落,仍是笑,后牙却渐渐发紧:“待我赶来,却发觉是你这烛龙小宠作乱,少不得出手训诫一二。”
“训诫?”
令蘅平淡地反问她。
又转头看了一眼宋十九身上遍布的伤痕。
阿瑶的目光随她追过去,在令蘅的眼神停留第三秒时明白了过来,她将笑意极快地敛了,又提起一个嘲讽的嘴角,她嗓音在喉间咽下去,幽幽问令蘅:“要报复么?”
她“哒哒”
敲两下轮椅扶手,身后蛟龙如参天巨树,触须悬浮在空中,作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而她亦动了动筋骨,只伸展两臂打了个优雅的哈欠,却是一声地动山摇的虎啸。
那啸声如嗡嗡的雷鸣,将人的耳膜劈得七零八落,早已死去的涂老幺耳朵眼里流出殷红的血注,连宋十九亦忍不住呕了半口血,令蘅却立在啸声中,长袍长发如迎浅风。
阿瑶笑道:“若我拼死一搏,也未见得毫无胜算。”
令蘅摇头:“你没有胜算。”
未等阿瑶反驳,她又添了一句:“此其一。”
“其二?”
阿瑶将脊背弓起来。
令蘅道:“你不敢。”
阿瑶的手搭在扶手上,手腕朝上,紧绷的肌肤苍白到近乎透明,能瞧见里头静静流淌的筋脉。
令蘅扫一眼她的腿,将嘴角提了提,也不晓得是否能称得上是一个笑,她顿了顿,才道:“方才为何要趁我未归,招招下死手?”
什么训诫烛龙,不过是引子,引的是面前泰山府君的命。
阿瑶的脸色比从前更惨淡了些,连呼吸都细得似一根将断未断的线,她将脊背放松,靠在轮椅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令蘅。
令蘅往前迈了一小步,又停下,轻声道:“我替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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