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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兄把我想成啥了,没事。”
刘承宗没说话,因为他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嗯,瓤子哥说得对,如果当时让炮哨上去,咱的炮手也能在战斗中学到经验。”
他承认道:“这是我的问题,以后多注意。”
刘承宗很认真的把这件事记下,随后才对曹耀道:“不过我认为,夜战不是最大的问题,延水关那天,官军也乱了。”
他说:“但很快,他们能重新组织起来,我们很多人直接溃散,仗打完都没回来。”
曹耀笑着摆手,道:“他们溃逃惯了,走了正好,喜欢逃跑的走了,只要不打夜战,咱们更能打硬仗。”
延水关一战,对骡子营来说就是一场优胜劣汰,经此一役,队伍内没留下多少黄龙山跑出来的老贼。
那些贼人本来在老回回部下也是垫底儿,跟不上队伍才散开,延安府跑了一批、在延川又跑一批。
刘承宗在理智上,也比较认同曹耀的想法。
“其实在山西整编部队,是我渡过黄河就有的想法,我们如今的队伍构成非常好,以卫所旗军、急递铺司兵、驿站驿卒、营兵边军为主,兵器铠甲应有尽有,全营五百余人尽有骡马,粮食也还能支撑二十日。”
说到这,刘承宗的话锋一转:“但问题也很多,轻重伤兵上百,前番交战死伤,队伍士气不高;新加入的边军弟兄们也难以融入,那几位队长不用忙着摆手,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我愿意让大伙敞开心扉谈。”
笑着对几名来自延水关、靖边营边军队长说罢,刘承宗才继续道:“还有曹哨长刚才说避免夜战……弟兄们,我们在从无到有建立一支军队。”
说到兴起,刘承宗从炕上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这支军队何去何从,军制军纪军备军力,都关系到每个人生死存亡,都问问自己,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
屋里的人们左右看看,没有答案。
曹耀道:“首领,狮子营也好、骡子营也好,都是你建的……我连我要到哪去都不知道,你居然想让我们说,我们要到哪儿去。”
这不是哲学,只是目标。
人们乐了,世上有目标的人只是少数,而即使在这些有目标的人当中,又有几个人能坚定往下走?
更多人不过是选择一种生存方式,甚至连生存方式都不是自己选的,只是随波逐流。
一月六钱银子混口饭吃,一月二两就舒服点,都是活着。
“不知道?”
刘承宗扫视众人:“我告诉你们,巡检、乡兵、旗军、官军,都想取我们性命,我们在和朝廷为敌,朝廷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更加强大。
想活下去,必须结合长处,战胜官军短处,官军一天六十里,我们就要一天八十里;官军带三天粮草,我们就要带六天干粮;官军在混日子,我们就要打起精神;官军掠夺百姓,我们秋毫无犯,官军秋毫无犯,我们就帮助百姓。
世上有以少胜多,你们谁见过以弱胜强?”
刘承宗摇摇头,在个体的人与人之间也许存在以弱胜强,但在人类最紧密的组织与组织之间,以弱胜强只是童话故事。
他只相信胜出必有所恃。
“我们会活下去,与天下穷苦百姓站在一起,与朝廷为敌,并终将取胜,我是刘承宗,我从延安来,要到北京去;我们是吃不饱饭的人,我们从天下来,要到北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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