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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柯冽是个指南针心中藏的神奇生物,有他在永远不会有迷路的危险。
连凯曾经笑言,这小孩的大脑皮层上一定刻满了经纬度,连细胞都是由南至北,有序排列的。
处理牦牛尸体时,连凯没让温夏下车,她就着汽车的远光灯看见柯冽倒了大半桶汽油上去,厉泽川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把那线星亮的微光扔在了被汽油覆盖的尸体上。
火苗瞬间蹿了起来,在黄沙弥漫的夜风里爆出一朵巨大而炽烈的花,花心里安睡着一个无辜的生命。
诺布一脸懵懂,压低了声音问柯冽:“柯冽哥,这头野牦牛到底为啥拦我们的路?”
柯冽抬眼朝厉泽川看去,厉泽川盯着越燃越烈的火苗,道:“它被人追堵,是来向我们求助的。”
诺布“啊”
了一声,鼻腔里隐隐泛酸。
肆虐的黄沙和纷飞的灰烬融在一起,勾勒出一种直入云霄的苍凉底色,温夏看见四个人城墙般比肩而立,厉泽川率先抬手,手指滑到眉边,郑重敬礼。
秃鹰嘶鸣着飞过这片古老的天空,温夏看不见厉泽川脸上究竟有着怎样的表情,却莫名地感觉到,他的眼睛一定是明亮的,如同蕴藏着一团巨大的火焰,在黑暗之中永恒燃烧。
回到保护站时已是半夜,四名森警凑在一起开了个临时会议。
情况有变,厉泽川让连凯和扎西一起留在家里,分别提审抓回来的那两个康巴汉子,一定要从他们肚子里挖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扎西挑眉一笑,露出一口上好的白牙,道:“你尽管放心。”
剩下的人明早六点起床清点补给,六点半准时出发前往库赛湖。
精确对表之后,原地解散。
温夏一天没吃饭,又来了场“的士狂飙”
,脸色绿得能榨汁。
她慢吞吞地往宿舍挪,厉泽川坐在悍马的车头上,斜支着一条长腿,摘下战术手套朝她挥了挥。
温夏眼中满是警惕,道:“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架,保持一定安全距离比较好。”
厉泽川笑了笑,抬手揪住温夏的衣领带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
温夏人矮步子小,脚下一顿踉跄,嘴上乱七八糟地嚷嚷着:“撒手!
姑娘我也是练过的,你再敢无礼,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厉泽川将温夏扔在厨房的灶台旁边,转身敲了两个鸡蛋,又切了点葱花,变魔术似的端出来两碗热腾腾的汤面。
温夏馋得直吸口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给我的?”
厉泽川逗她,摇了摇头,道:“给元宝的。”
温夏“嘁”
了一声抢过碗来埋头苦吃。
两个人头碰头地蹲在灶台前,厉泽川用筷子在碗里搅了两下,道:“不吃饭不是个好习惯,饥饿加上高原反应,过不了几天人就得垮,你不想躺在担架上被抬出保护站吧?”
温夏咬着筷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道:“一会儿让我趁早离开,一会儿又劝我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厉警官,人民群众怀疑你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厉泽川埋头吃面不接话茬,顺便挑了几筷子葱花扔到温夏碗里。
温夏皱着眉毛嫌弃道:“都两年没见了,你这臭毛病怎么还没改过来?我要是你妈,我就……”
“妈”
字一出口,温夏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忌,尴尬地停在了那里,眼神无措。
厉泽川佯装没听见,稀里哗啦飞快地将面吃完,然后把碗筷往温夏面前一放,道:“我负责做饭,你负责洗碗,合作愉快。”
温夏咬着筷头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厉泽川脸上没什么表情,站起身道:“都过去了,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温夏抬手扯住他的衣袖,仰脸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道:“既然都已经过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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