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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掌柜忙道:“不长,是比较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怕秀姑没见过经文,他连经书都拿来了,有梵文,有译本。
秀姑细细看了片刻,一篇经文二百余字,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三叔,这份绣活我接了,用双面绣的绣法,正面绣梵文,反面绣译文,绣工肯定不比那方手帕子差。
对了,译文用草字?草字疏狂,未必人人看得懂。”
云掌柜挠了挠头,面带自责,“疏忽了,我没问。
硕哥媳妇,你先绣正面的梵文吧,改日我问清楚译文的字体再通知你。”
府城距离县城乘马车也就半日的路程。
秀姑颔首,问及先前请他询问之事。
“不成,东家不答应。”
云掌柜叹了一口气,道:“东家门下的绣匠固然不做这些小活计,可是绣匠个个都带了几个弟子,正在学习刺绣,专门绣这些小物件,足以供应绣庄所需。
说实话,比你做的远远不如,可是比在县城里收的强几倍,到时候分到铺子里,价钱标得更高一些。
绣匠学徒没有工钱,东家只需费些布头绣线,可比收针线来卖便宜多了。”
秀姑暗叫一声奸商,白东家如此精明,幸亏自己没同意他的雇佣。
等到云掌柜问及她有没有别致精巧的花样,像上回那样的,想买了让绣匠绣出来,放在绣庄里卖,她想到明月对自己的嘱咐,又想到锋芒毕露对自己没有好处,歉然道:“原本有几幅,明月姑娘觉得好就带走了,叫我不要再画给别人,如今我也想不起新鲜花样。”
云掌柜长叹不已。
云家绣庄许多东西都已运进府城,云掌柜再过几日就要搬走了,急着收拾,他便没在张家逗留,拒绝了他们的留饭,上了马车离去。
目送他离开,张硕低声对秀姑道:“要不是咱们先拒绝了白家的招揽,我怕再拒绝他们的绣活容易得罪了他们,我真不想叫你接活。
等你绣完佛经,任凭他们给多少钱你都别答应,赶得那么紧,能不累吗?倒不如你像之前在家那样清清静静,高兴了就绣两针,不高兴了就搁着,什么时候绣完什么时候卖。”
秀姑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绣完佛经我就不接活了,自己在家依着自己的喜好绣。”
张硕满意极了。
秀姑觉得好笑又感动,她这个想赚钱的还没觉得累,丈夫反倒先心疼起自己,果然是自己的幸运,嫁到这样厚道的人家。
老张笑眯眯地看着儿子和儿媳说话,心想,要是再多个孙子就更好了。
沈氏嫁进门两年多才有壮壮,老张虽然心急,但是没露出半点想再抱孙子的姬妾,他家阿硕有壮壮,秀姑又生过孩子,离他抱孙子还远吗?
对于他的心思,张硕和秀姑一无所知。
吃过午饭,张硕陪秀姑去了她娘家一趟,云掌柜给的答案得告诉苏母和苏大嫂。
苏母和苏大嫂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们并不是沉溺于往事而不知另辟捷径的人,很快就振作起来,把这些针线活儿卖给走街串巷的货郎,每样价钱比云家绣庄略低一两文。
秀姑佩服之极,她怎么把货郎给忘记了?娘和大嫂的头脑果然机灵。
除了油盐酱醋布匹等,百姓基本上是自给自足,很少进城,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进过县城,平时需要的这些东西要么托进城的邻里乡亲捎带,要么就从货郎手里买,货郎担子里卖的东西又多又杂,荷包、手帕、绢花、脂粉、梳子、头绳、油盐酱醋等等无不齐备。
娘和大嫂的活计有销路,秀姑就放心了,随后教她们利用布头扎几样绢花,牡丹、玫瑰、石榴荼蘼花等,出奇的精巧,教完,安心地绣佛经。
佛经才绣完一个字,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室内一片昏暗。
她离开绣架走出门一看,只见乌云遮天蔽日。
壮壮跟着出来,高兴地道:“娘,要下雨了吗?我都快热得喘不过气了,家后的大河早就干了,咱家后院的井前天也见底了。”
他年纪虽小,但长于山村,耳濡目染,对于农事有所了解,读过书后,愈加清楚风调雨顺的重要性。
“瞧着天色可能有雨,壮壮,快帮娘把衣服收进屋,再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
来不及收到后院了,秀姑把前院地上晒得半干的草直接搂进杂物房暂且堆着,刚刚收拾好,就见老张和邻里乡亲推着七八车草急急忙忙地进了门,车尚未装满,大颗大颗的雨点子跟着落了下来,片刻间倾盆而下,他们忙不迭地把丢下板车和草,躲进堂屋。
许多乡邻很实诚,因已经干旱到不得不放弃地里半死不活的庄稼,他们用了张家的水,心里很感激,手里没活计的时候就帮老张割草,天天都有几十车草进家。
秀姑倒了白开水端上来,只见他们个个满脸喜色,张三婶的丈夫三堂叔道:“久旱逢甘霖,这真是久旱逢甘霖!
得这场雨灌溉,咱们的庄稼说不定能挺过来。
我瞧了玉米苗子,到底耐旱,长势虽然小了些,又卷了边黄了叶,到底还活着。”
颇有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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